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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dmin

我在重庆的低俗生活(长篇连载 作者:叶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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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4: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三省他们等了很久才看见我回来,朱三省一张马脸拉得老长,但我感觉到这是一篇很好的新闻,隐藏在这豪华“活人墓”背后的东西很多。我非但没受朱三省情绪的影响,而且发现他的马脸很有特色很可爱,心想,朱三省要是去学相声,一不注意出名了,折腾几天就会把冯巩给盖了。<br/>  我回来后,连夜整理素材,激动难当,如果这篇新闻发表出去,肯定很有爆炸性。但我不知道这篇爆炸性的新闻在这之后就不久就彻底把我“炸”的一塌糊涂体无完肤,如果我能预测这篇新闻的威力会如此惨烈,我打死也不会去采访,即使有人拿一百只,不,一万只肥“兔”,我也不会正眼看它一眼。但那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它的威力如此猛烈,竟然会把一个处级干部送进监狱,而我又会因为这篇稿件而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并险些坐牢。那天我写完稿件后还得意洋洋地给白桦打了一个电话,白桦在那边说,等一下,我出来说。我感觉电话里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我简短地向她汇报了情况。白桦有点醉意缠绕的声音一下清醒了,她说,这是一个重头稿。不错,我马上回报社向马总请示,争取明天刊出。<br/>  第二天,《快报》刊出了这条新闻,报纸零售量大涨。同时,听说在上层圈里引起了很大反响。吴卫东和朱三省给我打电话,说,你他妈不是个人,一点都不够朋友,吃独食。骂完说完就叫我请客。我说,李二火锅。那边就一阵乱骂,你想得出来,至少在江上船吃鱼<br/> 第三节<br/>  我从黔水回渝不久,死人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死人是这个城市的泥鳅,他不想见人的时候,你想尽办法也难觅踪影。而一旦要将他淡忘掉时,他又从你身边滑不溜楸地钻了出来。<br/>  死人叫秦渝,是我大学校友,如果更准确一点的话,他应是我认识的唯一没拿到毕业证的校友,因他读大三时为了一段半生不熟的爱情,一不注意拿捏不准把一个学生会干部踢成了“太监”而被学校当“熊猫烧香”给删除了。<br/>  一天,欧阳新给我打电话说,大我们两届的一个校友搞了一家广告公司,你跟我去一下。自从发表了“天价藤藤菜”系列报道后,我在报社就有了点小名气,欧阳新也不时叫我跟他一起跑跑小策划。我问欧阳新,白桦这人怎么样?欧阳新说,这人能力强,道行深,马总很赏识她,来快报前在《新经济报》也是一把好手。但可惜呀!我问,可惜什么?欧阳新就不再多说,并告诫我,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br/>  在广告公司见到秦渝时,我还是惊讶了半天。他不就是当年在大学里人人皆知,传说中的校园诗人秦渝吗?至今,我仍记得他那句把女生感动得稀里糊涂的诗句——爱情、爱情/就是戴着皇冠也要跪在你的面前。可见,崇拜这玩意并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干枯,枯木一逢春,它就蓬蓬勃勃山花烂漫。我看着站在眼前这个面色特青、瘦高瘦高、心不在焉的秦渝说,你就是传说中的“死人”?秦渝比我大两届,我在校园诗歌节上看见过他心不在焉的朗诵,那时他像女人一样扎着一条马尾巴,他感觉一来,马尾巴就在脑后心不在焉地荡来荡去。心不在焉成了他的标志性语句。我一下就能认出他,就是因为他这该死的心不在焉。<br/>  死人虽然满脸的心不在焉,但并不表明他对女人,尤其是美女心不在焉。他在大二的时候近乎疯狂地爱上了英语系一个女生。那女生长得相当漂亮,漂亮得中文系的男生都无法用语言来准确表达,就连死人这么厉害的语言高手也只能用“爱情、爱情/就是戴着皇冠也要跪在你的面前”的诗句来虚晃一枪。其实那时我们都不懂爱情,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就是漂亮就是荷尔蒙。死人想用他那征服美女芳心屡试不爽的贯招——那些酸诗去攻破那美女的芳心时却碰了一鼻子灰,每次都垂头丧气锏羽而归。美女看完他的诗,鼻子就那么哼一下就再没后文。就在死人万念俱灰,准备退而求其次去追中文系的系花时,英语系的圣诞晚会一个女主持却意外的邀请他去朗诵诗歌,死人觉得如果在这次晚会上朗诵给那美女的第102号作品,就很有可能打动那美女的心。死人说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虚荣心最强。就在死人欲最后一搏时,英语系一个学生干部(估计也是那美女的粉丝)打死也不要死人进场,眼看百年不遇的机会转眼间就会灰飞烟灭,死人就急了,头脑发热狠狠地朝那家伙的下半身踢去,死人一脚就把那家伙的下一代给踢飞了,学校当然也就一脚把死人踢出了校外。虽然死人因那美女被开除了,但那美女依然没为他动心,听说死人的事后,那美女叹了一口气说:中文系怎么就出这种弱智哟。死人为此耿耿于怀地说了无数次那时我太傻太天真了。<br/>  死人的公司正在为一家名表城做推广。名表城的老板说,秦总,我们名表城,从来不做广告,只发新闻。搞得死人焦头烂额。欧阳新说,我们报社有个校友叫张可乐,他一肚子鬼主意,让他来操作。从此我就开始了为这个“戴上皇冠也要跪在爱情面前”心不在焉的校友做事。我说,名表城里有重庆最昂贵的表,新闻点放在这里应有关注度。死人心不在焉的眼睛亮了一下,之后我唯一再看见他眼睛亮了一次,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王一菲的时候。<br/>  王一菲开始对白桦给她安排的A角张可乐不以为然,还不时地学我的方言或拿我的个子调侃我。她说:“张可乐,我们来猜一个脑筋急转弯。有一天你看见一辆小车开过来,但车里却看不见有人驾驶,你猜猜,这是什么原因?”我想了想说:“无人驾驶吧?”王一菲就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很是调皮也很悦耳。我疑惑地望着她。她笑过后说:“错!”然后用手指了指我。等我反应过来准备问候她的前辈时,她已消失在门后,屁颠屁颠跟着报社那些所谓的大腕出去了。我采访的几篇稿件见了报后,王一菲就不再跟在报社那些顶尖大腕的屁股后面了,她像一块口香糖一样开始黏住我。<br/>  王一菲跟我跑了几次采访后对我很是好奇,我想80后的人怎么会上一辈这么好奇呢?她说:“张可乐,你这人很多面,看起来玩世不恭对生活淡薄,但内心对一切又是否很在意。你采访那些要饭的白发婆婆是受人差使的新闻,为什么你见他们行乞还是要给他们一些零钱呢?有时你真让人捉摸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到底在意什么呢?”她说这话那时人很安静,两只看起来随时都像在勾引你挑逗你的大眼睛就像盛满了一潭清水,但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我也看不透。<br/> 其实王一菲关心我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而我也没法回答她,但我关心她安静下来那潭清水和清水下藏着的东西。这就注定我会带着屁颠屁颠的她一起采访。做名表城的策划采访时我正在暗访“三拖一”火锅使用“潲水油”的事情,王一菲告诉我说,这个月稿件不多,要我给她提供一两个猛料。我就把顺便把她稍带上了。死人就是那时认识王一菲的,死人看见王一菲时,那心不在焉的眼睛亮了一下,像黑暗房间突然嵌进的一片又薄又亮的阳光。<br/>  就在我到外地出差时,报纸把我采写的两条新闻都刊发出来了。名表城的报道在消费新闻做了头条,署名是我和王一菲。暗访潲水油的报道在头版做了粗黑的导读,在都市新闻做了一个整版,但署名只有王一菲。我走在阳光明媚的街上,心中却很郁闷,我不知道王一菲为什么没有署我的名。我想这小丫头竟敢背着我吃独食,看我回去不把你废了。过了一会又想或许是她当月好稿不够吧?但不管怎样?她事前总应该给我一个电话只会一声吧。<br/>  我用脚把街上的一粒石子踢飞,石子在前面落下,撞击在街上,声音空空地透着落寞。<br/>  我回到报社后,王一菲就站在了我面前。她看着我紧绷的脸说,你生气了呀?我说没有。她就有点发嗲地说,你肯定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对不对?我说,没有,不就是一篇稿件吗?她说,对不起,我到报社还没有得过一篇好稿,真的对不起。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有点发颤,有了哭的意思。我怕她像杨淑芳一样稀里哗啦,到时我也一起稀里哗啦就很丢人了,忙说,没有,真的没有。我很着急地在那里转来转去,不停地朝门口看,担心突然进来一个人。看我忙乱的样子,王一菲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说你笑啥子?她说,你怕别人看见我在你这里哭?我说我怕啥子?我有啥子好怕。<br/>  我很生王一菲的气,我更生自己的气。我说张可乐,现在是王一菲对不起你,你还在那里跟她解释说不是,应该是她给你解释才对。你真的像朱三省说的那样,一看到美女就不找不到北了呀。但我还是仍不住不停地对王一菲解释说我真的没有生气,直到我发誓说如果我真的生气了就火烧对门坡,蛇咬板凳脚,她才像是原谅了我,她说,你如果不再带我出去采访,你就是骗人的。<br/>  这以后,我不时带着她出去采访一些重磅新闻。白桦就此也曾旁敲侧击过我,她说,王一菲这人不简单,你不要到时又为人做嫁衣。<br/>  名表城报道完成后,那边的老总很满意,特意给我和王一菲分发了红包。死人从分发给我们的一大叠“老人头”中抽了两张出去。他心不在焉地说,钱从这里过,都是这样。<br/> 死人打电话给我,很低沉地说:“你写的活人墓那篇稿件可能会惹事,现在外面议论纷纷,你自己要小心点,那里面的水很深。” 写舆论监督或批评稿件,被当事方威胁也是常事。在机动部,经常听到一个记者对另一个写了此类新闻的记者开玩笑说,今天你写那家伙是想要你的腿还是要你的手?因此我对死人的警告不是很在意,“这篇稿件我采访很深入,材料详实,不应该出问题。”死人叹了口气说:“不是稿件的问题,我只是提醒你,你这次可能捅了一个马蜂窝,活人墓那主在重庆很有势力,据说黑白通吃。这段时间你自己要格外小心。”死人一般情况是不给我打电话的,我回想起在采访活人墓时那个平头冰冷坚硬的眼光就有点担心。尤其令人起疑的是,这次采访完后竟没有接到一个威胁电话,看是平静下或许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凶险。我感觉我被人盯上了,一次采访完回家时,我发现有一个平头在杨家坪地下商场跟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回头看他,他就呲着牙冲着我笑。在我出租的小屋外也不时有几个眼光滑溜溜的人借故找人敲我的门。我借口这里离上班地点太远对李小喜说,我们换一个地方住行不?李小喜说,行啊,但我们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不可能没到时间就般吧。我想也是,也许我太多心了呢?也许根本就没死人说的那么严重呢?<br/>  但这次是否有点不寻常,报道出来后白桦安排我做追踪报道,我正准备再下黔水采访时,欧阳新屁颠屁颠地带着几个看起来有身份地位人到了龚总办公室,出来后他就有点小人得志地说张可乐活人墓这事影响很不好,你暂时不要再做了。我说白主任已安排追踪了。欧阳新就瞪了我一眼,说,白桦想做也做不了。不一会,马总把白桦叫到了办公室。过了很久,白桦才从马总办公室出来。白桦的脸色特青,像和马总有过争执。她把我叫到她办公室时,她正猛吸着一只烟。她说,这新闻没法做了。这话显然不是冲着我说的。我没有答理她,我安静地看着她又吸了一口烟,她突然把桌上的文件用力一甩,冲着我大声说,叫你带王一菲,不是叫你帮她采访写稿。不等我回话,她摆了摆手说,算了,我心情不好。活人墓的追踪暂时不做了。你走吧。<br/>  我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出了报社,夜色已向墨一般泼了下来。我上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中巴,在灯光摇曳的车内,我突然感觉很累,为什么白桦已布置了的追踪会被马总取消呢?难道真的有人在暗里操纵这事,那我该怎么办?劳累了一天的人都懒懒地靠在座位上,跟我一样回到破旧家里,等待明天重新开始同样的日子。<br/>  下了车,在灯光幽暗的巷子里,我和两个迎面而来的妖娆艳丽的女子险些撞在一起。我抬起头,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和我租在同一楼,上次格格笑我那个女的。她看清是我,就浅浅地笑了一下,跟我打招呼说,才下班呀?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另外一个也香气袭人,浓妆艳抹,眼影上得很重。她在我们谈话时,很诡异地逼视着我。她也算漂亮的,身材也不错,大慨20岁左右。她有点挑逗地问,你是哪个哟,好像没看到过你?和我租在一起的那个忙把她拉起走了,边走边说,不一会就消失在重庆暧昧的夜色中。我不知道他们是美院学生,还是小姐?不过我觉得美院学生和小姐外表都差不多,胆大、夸张,张着一张腥红的嘴。<br/>  回到出租屋时,已晚上九点了,我看见李小喜蹬在电炉旁正在饭盒里下面。我心痛地一下把她抱起来。我说:“小喜,我们不再吃这狗日的面了。走,我们去吃火锅。”李小喜高兴地说:“好。我要点鲜毛肚还要点藕”我拉着李小喜朝美院前门那家火锅店走去。那天我心里流着泪,我对自己说,小喜,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要让你幸福。<br/>  李小喜是我的学生。大学毕业,就因为张原鑫把我从游行队伍中揪出来,我没参加成所谓的高自联的活动,也就没被秋后算账,分配到老、边、穷那些大山深谷去陶冶情操。我直分到奉县水泥厂教书。毕业前夕,我们305室,除了倒霉的陈力生病住院外,我们都傻不拉几地站在一起照了合影。晚上喝酒,我们都喝醉了,我们不知道明天还该做什么,又不知何时又能再见,离别的气氛被夸张后显得异常沉闷。一瓶瓶啤酒见底,我们把空空的啤酒瓶砸在地上,我们把青春稀里糊涂地砸在地上,然后热泪盈眶地声嘶力竭地吼道:“喝了咱的酒啊,滋阴壮阳口不臭,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但都不知能走到哪里?明天开始,要自己选择了。工作、一日三餐、房子、爱情、老婆、生儿育女、狗屎的彩电大冰箱、升官发财包二奶。除了醉,还是醉。陈力这个狗日的虽身带重病,仍借着酒劲儿,不停地攻击我。他说张可乐一天到晚只晓得吃猪油挂面,不参加游行,一脑袋里全装的是豆腐渣,晚上睡觉时就想着苏利,用手搓那儿。他至少说了十遍“张可乐这个猪”,说得我鬼火乱冒,我边说你不就是没绕到苏利的同学夏小川,被她给甩了嘛,边提起板凳朝他砸去。如果不是其他室友挡住,不是我喝了酒没力气,305室那天说不定就要搞出人命,张可乐可能是86级第一个到监狱一游的人了,后来,这第一竟被陈力抢了去。我就拼命不结婚,总算也捞了个第一。<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三省分配到《早报》后,每天给苏利打一次电话,我也不时地和苏利联系,也常借学校活动往川外跑。一听我去川外,陈力就死皮赖脸跟要我一起,有一两次我借口到图书馆看书,以为甩掉了成立,可我一上川外的公交车陈力就嬉皮笑脸地在我旁边嘿嘿地傻笑。陈力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苏利的同学夏小川。后来,我去川外还有意叫上陈力,因为苏利说,我去川外太频繁了,朱三省有点吃醋了。有了陈力,我不正好有了找苏利的借口。<br/>  从小到大我苦苦恋着苏利,但她最终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成为我的女人,而是让我在稀里哗啦的腹泻中闻到了爱情破灭后犹如植物般腐烂的气息。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眼睁睁看见苏利挽着朱三省的胳膊进了他租的小屋。那盏亮了起来的灯,在我徘徊不定,心绪凌乱不停走动的时候又悄悄地熄灭了。陈力不停地说,张可乐,那盏灯熄了,你猜他们在做什么?苏利是不是躺在朱三省身下叽叽歪歪地哼着?那时,我真想在陈力头上拍一砖头,我说,走了,走了,他妈的骚货,谁稀罕。回到学校,我感觉全身瘫软,我一下坐到了地上,眼泪就哗哗地流过不停。<br/>  自从知道了苏利和朱三省的时候,我精神状态及其不稳定,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亦或是早就该来的事情。我知道苏利喜欢朱三省,但当知道她和朱三省那个后,我才决定对苏利死心。我常常深夜跑到朱三省租的屋外,对着那个窗口咒骂那对狗男女,直到一天我捡起一块石子流着泪把朱三省窗户的玻璃打烂一块听见屋里苏利的尖叫声后,我才像是真正地在心头把她放下了。<br/>  后来,我和我们班的一个成都女孩刘慧恋爱,刘慧比我大一岁。刘慧娇小可爱,声音甜美,在恋爱上算先成熟起来的那批。大概男人第一次涉足爱情或性都和年长的女性有关。我和她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她在教我,比如如何牵手、接吻和调情,她像我爱情循循善诱的启蒙老师。直到我和刘慧在蓝球架下深深长吻后,我才知道爱情像舌尖尖上的唾液,感觉甜晶晶的。刘慧牵着我的手问,接吻像什么?我说像添着棒棒糖一样的甜。刘慧说,你现在才像一个男人了。后来我想这可能算小学毕业了,但我一直没有在刘慧那里成为真正的男人,也就是说没混到大学毕业。刘慧把我活动的范围限制在上半身,一旦我的手趁她陶醉而慢慢往下试图突破边境时,就会被她死死拉着,她说,可乐,你忍忍吧,等在新婚之夜那天给你。你看看,那时我们多么看着性这个玩意,哪像现在的女人,还没拍她的肩,她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你上床了。有时她见欲望这个东西把我的脸憋成猪肝色,实在忍不住了,就用手帮我解决。 <br/>  但我们简单纯洁的爱情没有挣扎到大三下学期,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我们毕业后不可能分配在一起,如果不能分配在一起,就很难有一套狗屁的房子和彩电、大冰箱。<br/>  就在我烂眉烂眼没了方向,一人吃饱全家饱的时候,李小喜不经意地偷偷走进了我混一天算一天的生活。那天下午,我懒洋洋地站在高一年级的门口,看着一帮活蹦乱跳的男男女女在我眼前恍来恍去。我就无比沮丧地想,从此我就要像张原鑫一样和一帮孩子混了,要婆婆妈妈地教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有理想的人了,这样想着想着我就苦笑了起来。这时一个长辫子高个子女生从我面前很青春地跑过,她亮亮的眼睛同时很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想这个女孩的辫子可能比杨淑芳年轻时的还要长。那是我大学毕业后上的第一堂课,郁闷的我给他们选择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我在远离重庆的奉县对和我小时候一样充满了理想热切盼望着为快快长大的孩子们说: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br/>  刘慧和我分手后不久,就和建院一个学生亲亲我我陷入了爱情的漩涡。我发现爱情这玩意越来越难以琢磨,看是已经到手了,忽然又变成别人的了。刘慧曾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但我们却不能走到一块。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是觉得女人是一件很难读懂的东西。这是我和朱三省一起喝酒时得出来的道理,不然,苏利为什么像甩掉避孕套一样甩掉朱三省之前,天天像疯了一样和他做爱呢?我也不知道刘慧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是真的爱我,为什么又如此快地爱上另一个男人了呢?她真正的爱过我吗?<br/>  失恋后,我像许多矮个子男人一样更发奋地读书,更渴望击败对手,更喜欢追漂亮女人。原来在我眼里高不可攀的女孩就像中了魔似的,频频和我交往。我爱他们的脸蛋和身体,她们爱我的野心和狡诈,可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是没有道理的。大四实习完后,我和外语系的张倩沿着学校旁边的铁路缓缓走着。我们一边聊<百年孤独>,一边互相窥视着对方的渴求。或许是张倩被我海阔天空语言迷惑,或许是青春的骚动像千军万马一样在我们身体里一阵乱跑,我用手揽住她的细腰,她竟像被咒语镇住,没有反抗。当我们趟在铁路边的草地上时,我竟没有遭遇她的任何抵抗,她躺在那里像一座被征服了的孤城任由我穿梭,当我就像装满了水的袋子被扎了一个口时,我像是被吸干了,又像飞了一般,我感觉到性像血液慢慢地沿着铁轨流走,流向我读高中时苏利躲在墙角偷笑的教室,回到我出生时张原鑫和杨淑芳纠缠不清的低矮平房。我无法挽回地和不同的女人交往,我的性正蓬蓬勃勃,横七竖八。性就像毒蛇缠在了爱的树枝上。<br/>  但李小影对我的爱很坚强。她高中毕业后,就去了重庆的一所大学读书。我每天上完班都习惯地看看李小喜曾坐个的位置,物是人非,我轻轻地叹口气,然后慢慢地朝老街的茶馆走去,我渐渐地忘了一个叫李小喜的学生。直到几年后,大学已毕业,在温州工作的李小喜告诉我,她已经卷起铺盖带着行礼回到了重庆。<br/>  九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李小喜汗津津的双手紧紧拉着才到重庆的我,边退边说,你能来真好,我们一起回家去,好吗?我们的家就是那9平米的出租屋。那晚我和李小喜把床压得“吱吱”地响了一晚。李小喜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说,张老师,就算现在我死了,我一生也毫无缺憾了。我说,我也是。过了一会,李小喜就甜甜地睡了,我看着她朦胧而青春的脸,想起了杨淑芳借我的五百元钱,重重地叹了口气。<br/>  在重庆已经跑了两三年记者了,杨淑芳不停地打电话问我,可乐呀,我的乖儿,现在你是大记者了,你好久把妈妈接到重庆啊?杨淑芳一改从前扯着喉咙大声吼叫了,而是稍稍温和了不少,甚至有了讨好的意思在里面。杨淑芳原来经常骂我跟张原鑫一个德性,需要人的时候能把天上的麻雀都喝下来,不需要人的时候,六亲不认。虽然我已经跑了两年多的记者了,但稿费加上与朱三省他们一起逮的“兔”也就只有两三万,现在说买房接杨淑芳到重庆来还为时过早,再说我和李小喜都还住在九平米的出租屋里,我即使有心也无力。我只有骗杨淑芳说,现在报社内部记者竞争激烈,我们的工资都是和发稿数量、质量挂钩的,现在的收入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虽说收入不止够维持生活,但竞争激烈却是比想象的厉害,能寻早到爆炸性的新闻,是我们做记者天天所期盼的。<br/>  对于我好不容易采访而来的“活人墓”稿件就这样被马总“封杀”,我确实转不过弯,我给白桦打了一个电话,“白主任,‘活人墓’稿件不再追踪,是不是马总认为我采访不够深入,还是不能追出一个结果来?”白桦沉默了一下,犹豫地决断着,“不是这个原因,你以后会明白的。”挂断电话,我听出了白桦和我一样的不甘心。我心想报社不派我去做,我自己去追踪采访,大不了多花钱。我简单地想,等我采访到“活人墓”背后更深刻的东西后,马总一定会同意发表的。<br/>  到黔水的追踪采访虽不能说是顺利,但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一些。就在我准备去黔水的那天,我接到了邓衣的电话。邓衣说,张哥,看了你黔水“活人墓”的报道怎么没后续了呢?我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这不,我正准备再去黔水采访。邓衣说太巧了,明天公司有车到黔水,你要不要搭顺风车?我说太好了,太谢谢你了。邓衣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去找余局长和李总,他们对黔水情况很熟。<br/>  到了黔水,我很快查清楚了“活人墓”的主任是黔水管理交通的要员,交通局的人一听说我是重庆来的记者,都闭口不说并拒绝我的采访。上次接待我的余局长听说我采访遇阻后给我指点迷津。他说:“小张啊,你直接采访不行,能不能换一个角度呢?比如他分管修建的二马路,一年时间不到就在翻修,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以采写的呢?”经余局长一点拨,我豁然开朗,心想搞阶级斗争还是老的辣。余局长还说,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在个人问题上也比较开放,当然,这只是传闻,不足为据,张记者你自己把握。<br/>  我在黔水忙碌了一个星期,掌握了大量材料,这个管交通的要员分管修建的二马路确实不足一年就开始塌陷翻修,而更猛的则是该县修建的黔水大桥在招标时,中标方的标的高出其它几个竞标的施工单位(其中包括李总公司,这就让我明白为什么余局长不断给我曝料的原因)若干。并且还有很多传闻,说他几乎和许多长得靓丽的公路收费员都有一腿。看着我掌握的这些材料我激动不已,这些材料只要抖出一两条,读者自然就会联想起那豪华“活人墓”以及修建“活人墓”的资金来源,那绝对是震撼人心的新闻。就在我准备离开黔水的头一天,李总给我发了一个传呼:请速离开黔水,我已派车在东路口等你。我急忙收捡东西,就在我离开宾馆回头看时,一群平头穿着黑色的西装进去了,他们背后隐隐突起,像是都带了家伙。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背脊冰凉。<br/>  说我仓皇逃回重庆一点都不夸张,一路上我不停叫司机开快点,且不停往后看,我真的担心那帮平头追来,每当后面有车超过时,我都胆战心惊,怕那车突然一横拦住我们。我那可怜的心哪能受如此惊吓,一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知道这帮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前不久我们部门一记者采访完一个黑心棉絮加工厂的之后,没几天就意外挨了一闷棒,警方至今还没抓到凶手。<br/>  车到了南岸四公里,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br/>  我连夜整理黔水的采访材料,写完《黔水二马路通车不到一年为何又在翻修?》、《黔水大桥招标,竞标公司有话要说》等一组报道时我发现已经是深夜了,四周一片寂静,柔和的灯光下李小喜熟睡的样子美丽可爱,我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促使我的这次采访?我以后也会结婚,有一个家和孩子,我还会这样不再改变吗?<br/>  我知道我不会有答案的,就像我知道很多事情是难以抵达真相的一样。但我还是不停地问自己,这些问题或者对我永远没有意义。我心烦意乱地想,人的一生也许本身就是注定了的,无论你选择走怎样道路它也是注定的。李小喜翻了翻身,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她梦到了什么呢?她会梦到我吗?会和我相濡以沫一起到老吗?<br/>  第二天我把我采写的稿件交给了白桦。白桦说你真的去了?我点点头。白桦静静地翻看着我的稿件。其间她点燃了一支烟,没抽几口她就按灭了。她问,这些材料都拿实了?我点点头,都有文字材料,采访的内容都录了音或请被采访人签了字。白桦点点头,说:“不错。不过这个稿件我做不了主,我得向马总汇报一下,能否刊发也要马总决定。”我有点搞不懂,问道:“为什么?”白桦已经站了起来,说:“这不是稿件本身的问题。”<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稿件在马总那里一压就是三天,我不知道我拼了命的稿件生死如何,烦躁不安的我找了一个借口把朱三省和吴卫东喊道南岸七娃子吃辣子田螺。<br/>  朱三省一见面就问:“大记者这几天又跑啥子爆炸新闻去了?”自从我发了“活人墓”稿件后,朱三省见面就要幽我一默。我知道这家伙是不在乎好稿不好稿的,他曾跟我说过,记者就他妈的是一个码字民工,别一天想到铁肩担道义的,那东西成本很高,有时一不注意小命都会搭进去。他只在乎稿件外有无其它干货,没兔的采访他打死不去。《早报》是日报集团的子报,不像《快报》、《新报》这么市场化,朱三省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活得却比我和吴卫东滋润多了。这就是命啊。<br/>  我叹了口气说:“啥子爆炸新闻哟,这次采访差点被砍了。”我就把在黔水采访的事给一五一十地给他们摆了一下,当然把我吓得屁滚尿流这些给省略了。吴卫东说:“没看见报纸发你的稿件啊?”我说:“这不,我不就是为了这事找两位支招?稿件在我们老总那里压了三天了,真让人急啊。”朱三省说不发就不发又不死人。我说:“你个乌鸦嘴,吃你的螺丝吧。”吴卫东想了想说:“这篇稿件可能惹到哪个权力的人了,你想,马总在新闻界都算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了。”我说死人也提醒过我。吴卫东说这稿件肯定是发不了了,张可乐你也别干着急。看我绝望的样子,吴卫东说张可乐你真想把这件事捅出去?想起采访时黔水的市民义愤填膺的样子以及那帮平头追得我屁滚尿流的张狂劲我点点头。吴卫东说,把东西放在网上。我说,对,我怎么没想到上网。我兴奋地端起杯子说,网络真他妈是个好东西。来,干杯。<br/>  其实,我回到重庆并没有真正的安全,那帮平头到宾馆没找着我并知道我已经退房后,就在黔水搜寻了一番,可以说是掘地三尺。但仍没有我的影子,就断定我回了重庆。就在我前脚到了他们就后脚到了重庆,当得知上面已经有人打了招呼,稿件不可能见报后,他们才回黔水去了。当然这是后来李总告诉我的,那是重庆一个炎热的下午,但听得我直流冷汗。我想,张可乐,他们这次要你的小命就像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加之报社并没有派我出去采访,如果出事了,连一个因公殉职都捞不到。当时,我肠子都悔青了,赌咒发誓说,今后再干这种傻事就他妈的喝口水都会被呛死。<br/>  或许是先富起来那批人富得鬼头鬼脑,来路不明,人们对他们可以说是相当的仇视,只要一见贪官富豪的帖子就顶。我化名黔水乌鸦把稿件发到了论坛,不一会,顶贴的就上千,点击过万。我看着论坛上的帖子,傻笑着,你他妈的要砍我啥?你他妈的找人压我的稿件啥?这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看你把我可乐怎样?那时我确实幼稚,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深,竟敢下去胡搅蛮缠。<br/>  第二天,我接到白桦的电话,白桦有点焦急地说:“谁叫你把活人墓的稿件放在网络论坛的?你知道现在的影响有多大?现在都惊动中纪委了,马总叫你赶快回报社。”我一听就傻了,我想我可能玩完了。放下电话我立马回到报社,看见白桦双手抱在胸前,在马总办公室门前走来走去。我心虚地问:“白主任,现在怎么办?”白桦说,市纪委的正在找马总谈话。不一会,马总很严肃地出来了,他叫白桦进去。马总说:“张可乐,你那篇活人墓的稿件在网上传播,已引起了中纪委的高度关注,市纪委正在调查此事,希望你把采访情况实事求是地向领导汇报。”<br/>  白桦出来时,脸上白里透红,像才做完一场久逢甘露的爱一样压抑激动不已。她说,你谈完话后到我办公室来。说完她竟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一下。<br/>  不久市纪委就派人前往黔水调查处理这事,建造活人墓的那名副厅级干部被查出有很严重贪污受贿嫌疑,不久就被双规了。因为我首次披露了豪华活人墓事件,市纪委破例同意让我独家跟踪报道,《快报》发了系列活人墓追踪独家稿件,虽则《早报》、《新报》迅速跟进,但《快报》一步领先,步步领先。由于这组报道影响很大,基本确立了我在报社的地位。<br/>  后悔得吐血的朱三省和吴卫东吃完江上鱼后,仍然不依不饶。朱三省说,看不出你小子心眼还多,从小姐身上都找得到新闻线索,你得请我们耍回小姐,我们也去找找线索。我说,你爬,请啥子都不得请嫖,那东西犯忌。吴卫东看我们打嘴仗不亦乐乎,就说,我看问题不那么简单,那个被处理的副厅级干部的亲家好像是田时铭。田时铭现在正在竞选工商联主席。怪了,一个小姐怎么会给你这么一个线索呢?我和朱三省一听,顿时哑了。朱三省想了一会说,可能是无心说出来的吧。毕竟那个活人墓太豪华了,成为议论的话题也不为怪。吴卫东若有所思地说,但愿如此吧。我们三个吴卫东城府最深,话不多,但他看事情总比我们看得更远一些,后来他当上《快报》副总我也不认为是很奇怪的事了。<br/>  对王一菲的误判,是白桦在《快报》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王一菲不仅是盘子乖点,条子正点会嗲人,而且很会算计很会利用自己的与生俱来的优势。白桦说,想不到小丫头一两年就做到了我几年才做到的事情。王一菲跟我跑了几次采访后,自己也能独立操作一些较大题材的新闻采访,而且很快就写出一点小名气来了。由于长得漂亮,王一菲新闻源出奇的广,经常有人给她报料,报完后大都要死乞白赖地求她,王记者,我给你提供的线索还猛吧,又是一大版呢,你能不能赏脸出来喝杯茶?这就是漂亮的好处,而我就不同了,除了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外,还要拿出大把时间陪我的线人吃饭、喝酒、泡吧,当然这些线人都是能拿到猛料的家伙,有时我也会把其它求我办事送来的诸如演唱会、月饼票或者不太适用的按摩器之类的小东西颇为随意地送到他们手上。而这死女呢?我张可乐不得不佩服啊。但王一菲一遇到需要晚一些或路远一些的采访,她就嗲着我和她一起。<br/>  七十年代末张原鑫在我们那个公社很有派头,他经常穿着一条有棱角的呢子裤子,朱三省他们一看见张原鑫就远远地吼道:“有钱的人大不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脚一踢华达呢,手一伸金手表,帽子一戴搞复辟。”张原鑫就会有点得意地朝他们吼道,滚滚滚。那时候杨淑芳告诉我们的幸福生活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心里答应了要让李小喜幸福,我想买一套小跃层。于是我开始拼命写稿赚稿费,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李小喜不时在电话里抱怨我,张可乐,我不要住你的小跃层,我只要你早点回家。<br/>  每次和王一菲出去时我都在犹豫。我说去不去呢?想想房子、狗屁的彩电和大冰箱,再想想苏利、刘慧,我就决定要去。而要命的是不但王一菲的线索很猛,而且王一菲越来越性感,牛仔裤把她滚圆屁股包裹得很有弹性,有一两次深夜采访完,在中巴车上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疲倦了,她打着盹时就很自然地把头靠在我肩上,热热辣辣烧得我心里晕晕乎乎的,她就像身边的一颗炸弹,随时会把我炸得血肉横飞。我心里对自己说,到此为止,不然你就会像张原鑫一样成为一个烂货。成为烂货不要紧,但是一定不要对不起李小喜。但每次一听到王一菲的声音,我又忍不住像跟屁虫一样去了。<br/>  我曾问王一菲:“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和你一起去采访?”王一菲就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张大记者”我偷偷地笑了笑。王一菲说:“你偷笑啥子?你说呀。”<br/>  我说其实很多新闻你自己已经能做到很好了。她说:“那你是不愿和我一起采访了?”我没说话。她疑惑地说:“是不是那个老处女白桦在说你啥子?”我说没有。她说“既然这样,那你还说什么?我不就是一个人晚上采访心里有点害怕嘛。”<br/>  那天晚上我们到南坪去暗访一个叫“粮食”的地下舞厅,其实这个舞厅本来没有名字,舞厅原是粮食局的库房,后来粮食买卖放开后,湖北东北的人就热闹起来开始抢占重庆的大米市场,而从来没认真在市场上摸爬打滚过的粮食局一离开“婆婆”就开始亏本。单位领导做粮食生意不行,但歪点子不少,不是说不管白猫黑猫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吗。他脑壳一转鬼点子就出来了,库房空起还是空起,不如把它租出去做舞厅收点租金。从那起,晚上就有人三三两两地约起跳舞,说,到“粮食”“磨豆浆”去。舞厅开始生意不好,老板就把灯光搞得很暗,有时一两曲慢歌干脆把灯关了。这一来一些在重庆做生意外地人或打工的为消磨时间,顺便也可以摸摸搞搞吃点豆腐,有的说好价了就约出去松一扣。报料人说,舞厅里的人像下饺子,女的把大腿或耻骨紧紧贴住男人的下身,上下左右扭腰摆臀,像在“磨豆浆”。男的跟女的跳一般都是十元钱跳两曲。<br/>  王一菲得到这个曝料后,犹豫了很久,她觉得是一个猛料,但又不好操作,就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跟我说了这个事,她看我有点勉强,就说,张可乐,这个暗访你如果不去,就做不成,你去不去?我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我说,那里女的都穿得很少,你要打扮得性感点才行。王一菲红着脸点了点头。<br/>  晚上王一菲穿了件水红色的高领衬衣,牛仔超短裙,黑色靴子。我一见,欲念就像烤肉一样嗤嗤直响。我埋下头。王一菲说:“你看看,我这样穿行吗?”我有点急促地说:“可以了,走吧。”王一菲说:“你怎么不看,你不看我怎么知道可不可以?”我完全是在受煎熬,我抬眼看了她一眼说:“穿红靴子可能更好点。”王一菲吃吃地笑了笑,边往屋里跑边说:“看不出,你还了解也。”我了解什么?她说我了解什么?我很尴尬,我感觉我就像透明人,一眼就被那个死女看穿了。<br/>  对于王一菲这种女人我是有色心无色胆,怕一个注意搞得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就麻烦了,况且狡兔不吃窝边草,但这颗窝边草太让人心动了。在王一菲回屋换鞋时我对自己说,张可乐,你跟她一起去采访真的是为了稿费,为了李小喜为了买房嘛?狗屁!到此为止回头是岸吧。王一菲于彼熊掌,于我砒霜啊。<br/>  但我越是想撤退,心里就越想看见王一菲穿红靴子的样子,甚至下面都开始膨胀了。就在我胡乱地努力自我克制的时候,一辆白色雅阁开了过来,我正准备让开,王一菲把头伸出来说:“可乐,快上车呀!”我坐在雅阁车里说:“你的车?”王一菲斜了我一眼:“借别人的。”我“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长江大桥,王一菲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问我:“你好好的,又怎么了嘛?在生谁的气?”我假装茫然地说:“没有啊?我啷个会生气呢?”王一菲鼻子哼了一下说:“你为啥子生气我晓得。你少装。”<br/>  王一菲把车停在离舞厅较远的地方,然后换上红靴子,风尘十足。<br/>  我们一进舞厅,就被镇住了,灯光昏暗的舞池里一对对红男绿女紧紧抱在一起。我按事先的设计请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舒淇的女孩跳舞。我悄悄按下采访机问,“小妹,跳一曲多少钱?”她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说,“大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呀?”我点了点头。她嗲声嗲气地说:“十元钱跳两曲,包场一百元。”我装起邪气地说:“还有其它的没得?”她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用嘴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暧昧地问:“大哥想做啥子嘛?”<br/>  突然,王一菲站在的那里闹了起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吼道:“日妈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今天我偏要和你跳。”边拉着穿超短裙、嘴巴抹得猩红吓得要哭的王一菲往舞池里走,旁边的保安都围了过去。我忙塞了50元给“舒淇”,过去拦腰把王一菲从中年人手里拉了过来,说:“大哥,不好意思,我包了场的。”中年人见状骂骂咧咧地说:“老子不信,我就要跟她跳”。王一菲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保安过来指着我问王一菲:“这位大哥包了你的场?” 王一菲急忙点了点头。两个保安连劝带推地把那个中年人架到了旁边。中年人外强中干地在保安后面朝王一菲吼道:“老子记到你的,你个烂婆娘,有种就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br/>  我紧紧抱着惊魂不定的王一菲就往舞池里跳,这可不能怪我,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受得了吗?现在看来王一菲这人也不是一个好鸟,谁他妈和她没一腿会把一辆崭新的雅阁借给她开?这样想着,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了,我双手又用了点力。王一菲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我瘪了瘪嘴说,保安看到起的。王一菲玲珑凹凸的身体才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我知道有戏了。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扭动细腰,王一菲的大腿紧紧贴着我的下身,胸脯挤在我的胸前。我闻着她头发的香气,下面像被一片透明的羽毛撩拨,来来回回。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了,即使我管得住自己也管不住小兄弟了。王一菲感觉到我下面明显的变化,就用指头在我腰眼上轻轻捅了两下,有点嗔怪地说,你抱痛我了。<br/>  王一菲换靴子的地方原来是她表姐的,那是一间七十年代的红砖楼房间,她表姐出国留学后就她一个人住。我记不清是我拉着王一菲还是王一菲拉着我出了舞厅,我感觉下面像钢铁一般燃烧着。上了雅阁车,王一菲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她斜了我一眼,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自己,“我们去劲力宾馆还是去我那里?”我说随便。那时,我们都没心思再想什么,欲望把我们烤得晕晕乎乎。雅阁轻快地把我们带到了那栋红砖楼前。<br/>  一进房间,我就拉掉了王一菲的内裤。我把她压倒床上,我的牛仔裤滑到了脚弯。我一进去,王一菲没有哼哼地就大声叫了起来,喊声像小时候雪地里惊飞的一群麻雀。我拼命地追赶着四下里乱飞的声音,我一跳一跳地就像到了天边。王一菲红色的靴子有节奏地击打着我光滑的屁股,王一菲说,我忍不住了。我就感到一阵一阵的电流从王一菲身体闪了过来,我一下瘫软了。<br/>  我们平躺在床上,街上的路灯像水一样从窗口泄了进来。我瞪着眼看着浅浅黑暗里的屋顶,李小喜的脸就像躲在那里。我伸出手很复杂地握住王一菲。王一菲喘着气突然说,张可乐,我不会要你负责任,其实,我是一个把爱和婚姻分得很清的人,我喜欢你,但你不是我想要结婚的那个人。说完,她翻身压住我,把食指放在我正要开口的嘴上,说,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br/>  王一菲竟然要和死人结婚了,那辆雅阁原来是死人的,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死人好上的?看来王一菲这个小贱人对我是真的没意思,她全身舒展开来的欲望还没平静下来就在跟我说她和死人的事。那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做呢?跟我做的原因就是她要嫁人了?我还没来得及从兴奋激情往沮丧失落下跌时,惊讶就像兔子一样一下就蹦在了所有情绪的前面。我张大的嘴像一个被蒙在鼓里傻头傻脑的红问号,我说,死人整整比你大十六岁。<br/> 对王一菲的误判,是白桦在《快报》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王一菲不仅是盘子乖点,条子正点会嗲人,而且很会算计很会利用自己的与生俱来的优势。白桦说,想不到小丫头一两年就做到了我几年才做到的事情。王一菲跟我跑了几次采访后,自己也能独立操作一些较大题材的新闻采访,而且很快就写出一点小名气来了。由于长得漂亮,王一菲新闻源出奇的广,经常有人给她报料,报完后大都要死乞白赖地求她,王记者,我给你提供的线索还猛吧,又是一大版呢,你能不能赏脸出来喝杯茶?这就是漂亮的好处,而我就不同了,除了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外,还要拿出大把时间陪我的线人吃饭、喝酒、泡吧,当然这些线人都是能拿到猛料的家伙,有时我也会把其它求我办事送来的诸如演唱会、月饼票或者不太适用的按摩器之类的小东西颇为随意地送到他们手上。而这死女呢?我张可乐不得不佩服啊。但王一菲一遇到需要晚一些或路远一些的采访,她就嗲着我和她一起。<br/>  七十年代末张原鑫在我们那个公社很有派头,他经常穿着一条有棱角的呢子裤子,朱三省他们一看见张原鑫就远远地吼道:“有钱的人大不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脚一踢华达呢,手一伸金手表,帽子一戴搞复辟。”张原鑫就会有点得意地朝他们吼道,滚滚滚。那时候杨淑芳告诉我们的幸福生活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心里答应了要让李小喜幸福,我想买一套小跃层。于是我开始拼命写稿赚稿费,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李小喜不时在电话里抱怨我,张可乐,我不要住你的小跃层,我只要你早点回家。<br/>  每次和王一菲出去时我都在犹豫。我说去不去呢?想想房子、狗屁的彩电和大冰箱,再想想苏利、刘慧,我就决定要去。而要命的是不但王一菲的线索很猛,而且王一菲越来越性感,牛仔裤把她滚圆屁股包裹得很有弹性,有一两次深夜采访完,在中巴车上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疲倦了,她打着盹时就很自然地把头靠在我肩上,热热辣辣烧得我心里晕晕乎乎的,她就像身边的一颗炸弹,随时会把我炸得血肉横飞。我心里对自己说,到此为止,不然你就会像张原鑫一样成为一个烂货。成为烂货不要紧,但是一定不要对不起李小喜。但每次一听到王一菲的声音,我又忍不住像跟屁虫一样去了。<br/>  我曾问王一菲:“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和你一起去采访?”王一菲就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张大记者”我偷偷地笑了笑。王一菲说:“你偷笑啥子?你说呀。”<br/>  我说其实很多新闻你自己已经能做到很好了。她说:“那你是不愿和我一起采访了?”我没说话。她疑惑地说:“是不是那个老处女白桦在说你啥子?”我说没有。她说“既然这样,那你还说什么?我不就是一个人晚上采访心里有点害怕嘛。”<br/>  那天晚上我们到南坪去暗访一个叫“粮食”的地下舞厅,其实这个舞厅本来没有名字,舞厅原是粮食局的库房,后来粮食买卖放开后,湖北东北的人就热闹起来开始抢占重庆的大米市场,而从来没认真在市场上摸爬打滚过的粮食局一离开“婆婆”就开始亏本。单位领导做粮食生意不行,但歪点子不少,不是说不管白猫黑猫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吗。他脑壳一转鬼点子就出来了,库房空起还是空起,不如把它租出去做舞厅收点租金。从那起,晚上就有人三三两两地约起跳舞,说,到“粮食”“磨豆浆”去。舞厅开始生意不好,老板就把灯光搞得很暗,有时一两曲慢歌干脆把灯关了。这一来一些在重庆做生意外地人或打工的为消磨时间,顺便也可以摸摸搞搞吃点豆腐,有的说好价了就约出去松一扣。报料人说,舞厅里的人像下饺子,女的把大腿或耻骨紧紧贴住男人的下身,上下左右扭腰摆臀,像在“磨豆浆”。男的跟女的跳一般都是十元钱跳两曲。<br/>  王一菲得到这个曝料后,犹豫了很久,她觉得是一个猛料,但又不好操作,就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跟我说了这个事,她看我有点勉强,就说,张可乐,这个暗访你如果不去,就做不成,你去不去?我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我说,那里女的都穿得很少,你要打扮得性感点才行。王一菲红着脸点了点头。<br/>  晚上王一菲穿了件水红色的高领衬衣,牛仔超短裙,黑色靴子。我一见,欲念就像烤肉一样嗤嗤直响。我埋下头。王一菲说:“你看看,我这样穿行吗?”我有点急促地说:“可以了,走吧。”王一菲说:“你怎么不看,你不看我怎么知道可不可以?”我完全是在受煎熬,我抬眼看了她一眼说:“穿红靴子可能更好点。”王一菲吃吃地笑了笑,边往屋里跑边说:“看不出,你还了解也。”我了解什么?她说我了解什么?我很尴尬,我感觉我就像透明人,一眼就被那个死女看穿了。<br/>  对于王一菲这种女人我是有色心无色胆,怕一个注意搞得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就麻烦了,况且狡兔不吃窝边草,但这颗窝边草太让人心动了。在王一菲回屋换鞋时我对自己说,张可乐,你跟她一起去采访真的是为了稿费,为了李小喜为了买房嘛?狗屁!到此为止回头是岸吧。王一菲于彼熊掌,于我砒霜啊。<br/>  但我越是想撤退,心里就越想看见王一菲穿红靴子的样子,甚至下面都开始膨胀了。就在我胡乱地努力自我克制的时候,一辆白色雅阁开了过来,我正准备让开,王一菲把头伸出来说:“可乐,快上车呀!”我坐在雅阁车里说:“你的车?”王一菲斜了我一眼:“借别人的。”我“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长江大桥,王一菲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问我:“你好好的,又怎么了嘛?在生谁的气?”我假装茫然地说:“没有啊?我啷个会生气呢?”王一菲鼻子哼了一下说:“你为啥子生气我晓得。你少装。”<br/>  王一菲把车停在离舞厅较远的地方,然后换上红靴子,风尘十足。<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进舞厅,就被镇住了,灯光昏暗的舞池里一对对红男绿女紧紧抱在一起。我按事先的设计请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舒淇的女孩跳舞。我悄悄按下采访机问,“小妹,跳一曲多少钱?”她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说,“大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呀?”我点了点头。她嗲声嗲气地说:“十元钱跳两曲,包场一百元。”我装起邪气地说:“还有其它的没得?”她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用嘴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暧昧地问:“大哥想做啥子嘛?”<br/>  突然,王一菲站在的那里闹了起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吼道:“日妈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今天我偏要和你跳。”边拉着穿超短裙、嘴巴抹得猩红吓得要哭的王一菲往舞池里走,旁边的保安都围了过去。我忙塞了50元给“舒淇”,过去拦腰把王一菲从中年人手里拉了过来,说:“大哥,不好意思,我包了场的。”中年人见状骂骂咧咧地说:“老子不信,我就要跟她跳”。王一菲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保安过来指着我问王一菲:“这位大哥包了你的场?” 王一菲急忙点了点头。两个保安连劝带推地把那个中年人架到了旁边。中年人外强中干地在保安后面朝王一菲吼道:“老子记到你的,你个烂婆娘,有种就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br/>  我紧紧抱着惊魂不定的王一菲就往舞池里跳,这可不能怪我,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受得了吗?现在看来王一菲这人也不是一个好鸟,谁他妈和她没一腿会把一辆崭新的雅阁借给她开?这样想着,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了,我双手又用了点力。王一菲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我瘪了瘪嘴说,保安看到起的。王一菲玲珑凹凸的身体才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我知道有戏了。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扭动细腰,王一菲的大腿紧紧贴着我的下身,胸脯挤在我的胸前。我闻着她头发的香气,下面像被一片透明的羽毛撩拨,来来回回。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了,即使我管得住自己也管不住小兄弟了。王一菲感觉到我下面明显的变化,就用指头在我腰眼上轻轻捅了两下,有点嗔怪地说,你抱痛我了。<br/>  王一菲换靴子的地方原来是她表姐的,那是一间七十年代的红砖楼房间,她表姐出国留学后就她一个人住。我记不清是我拉着王一菲还是王一菲拉着我出了舞厅,我感觉下面像钢铁一般燃烧着。上了雅阁车,王一菲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她斜了我一眼,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自己,“我们去劲力宾馆还是去我那里?”我说随便。那时,我们都没心思再想什么,欲望把我们烤得晕晕乎乎。雅阁轻快地把我们带到了那栋红砖楼前。<br/>  一进房间,我就拉掉了王一菲的内裤。我把她压倒床上,我的牛仔裤滑到了脚弯。我一进去,王一菲没有哼哼地就大声叫了起来,喊声像小时候雪地里惊飞的一群麻雀。我拼命地追赶着四下里乱飞的声音,我一跳一跳地就像到了天边。王一菲红色的靴子有节奏地击打着我光滑的屁股,王一菲说,我忍不住了。我就感到一阵一阵的电流从王一菲身体闪了过来,我一下瘫软了。<br/>  我们平躺在床上,街上的路灯像水一样从窗口泄了进来。我瞪着眼看着浅浅黑暗里的屋顶,李小喜的脸就像躲在那里。我伸出手很复杂地握住王一菲。王一菲喘着气突然说,张可乐,我不会要你负责任,其实,我是一个把爱和婚姻分得很清的人,我喜欢你,但你不是我想要结婚的那个人。说完,她翻身压住我,把食指放在我正要开口的嘴上,说,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br/>  王一菲竟然要和死人结婚了,那辆雅阁原来是死人的,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死人好上的?看来王一菲这个小贱人对我是真的没意思,她全身舒展开来的欲望还没平静下来就在跟我说她和死人的事。那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做呢?跟我做的原因就是她要嫁人了?我还没来得及从兴奋激情往沮丧失落下跌时,惊讶就像兔子一样一下就蹦在了所有情绪的前面。我张大的嘴像一个被蒙在鼓里傻头傻脑的红问号,我说,死人整整比你大十六岁。<br/> 一场绵绵的秋雨落透重庆后,冬天悄然来临。走在大街上,很多人不断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眼光迷茫而飘远,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每一个人是否都或真或假地在我的生命出现过。一次,我在南坪跟踪一个到处张贴卖假证广告的小孩,一个中年模样的瘦个子男人拉住了我,“张小三!?”我疑惑地看着他,那个叫我小名、眯着眼睛有点痞气的人递给我一支烟说,“想不到,长这么胖了!”我一下想起想起了苏利的堂兄,那个和我一样有一双单眼皮的苏彪。我惊讶地说,你是?狗日的苏彪!苏彪油腔滑调地笑了,“认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当了记者就认不出我来了。”在我和朱三省都喜欢苏利疯狂爱上她时,苏彪旗帜鲜明毫不含糊地站在我这一边,那是因为他将下河村一个叫狗儿的头打破后,四处借钱想和狗儿私了,我爽快地借了他十元钱,而从小就一毛不拔的朱三省也很爽快地拒绝了他的缘故。眼看那小孩要拐进另一条小巷,我忙了一天的追踪报道就要泡汤了,我推开苏彪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马上就过来。苏彪一把又拉着我说,“你在追那个贴‘牛皮癣’的小家伙不是?你如果和苏利好了,他也该叫你姑爷了。”我一愣,想起了远嫁日本的苏利。苏彪说,你不要跟我提那个日本糟老头,一提就一肚子气。苏利嫁的日本人原来是有老婆的,也是个穷人。那个女人威胁苏利说,如果她不离开她那个老头,就要想办法把苏利遣送回中国。苏彪说:“妹儿现在日本端盘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家里联系了。”我问他现在在干嘛?苏彪说:“妹妹读大学,家里借了不少钱,现在又指望不了她还,这不我出来挣钱替她还吧。”苏彪一家现在在重庆到处贴“牛皮癣”广告,一家人齐动员。我问他:“现在怎样?”苏彪说:“他妈的,一天累死累活,担惊受怕,一个月也就能挣过几百元。”苏彪狠狠地说老子迟早要干一次大的。<br/>  我把苏利在日本的事情告诉了朱三省,朱三省唏嘘感慨了一番然后说,活该!我看见他说“活该”时眼里透着一些水样的东西。<br/>  又有一次,我和朱三省一起采访。那天雨水绵绵,朱三省一边像小时候女孩玩“跳房”游戏般单着脚跳着避开积水的水凼,一边问我:“王一菲怎么会和死人搅到一起的?”我想起和王一菲的情形,有点沮丧地回答说:“鬼才晓得,现在的女人。”朱三省诡异地盯了我一眼,说:“王一菲那种女人不是哪个男人能都能随意驾驭的,她迟早要和死人分开。”我一下站住了。这时一辆宝马很招摇地从我们身边开过,泥水四处飞溅。我正破口大骂热情洋溢地问候他妈时,也被溅了一身泥水的朱三省却若无其事地问我,“你知道这车是谁的?”我问,“是谁的?”。朱三省说,“看车牌是我们公社那个天棒田时铭的”。年轻时的田时铭虽然有个当公社书记的老爸,但自己却没一点出息,一天到晚歪起个嘴巴,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服,翘起二郎腿,懒眉懒眼地泡在茶馆打川牌赌8分钱一包的经济烟。那时,杨淑芳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一点会发光的地方,更不要说能看出他二十年后成为重庆十大富人。如果没有张原鑫的出现,杨淑芳也会觉得田时铭凑合,相当的凑合。<br/>  有时我吃惊地发觉命运这东西不由你信不信。那个躲在教师角落偷笑的美丽女孩会是在日本洗盘子的苏利吗?那个披着一件旧军服坐在茶馆打川牌的天棒会是开着宝马的田时铭吗?已过去的时间像沙堆一样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塌陷,那些往事就像残缺的黑白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飘过,我曾经与苏利、田时铭交往的细节很不真实。伸手一抓,皆如虚幻。<br/>  我开始不断地怀疑自己。那天,王一菲穿一件黑色皮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扭着纤细的腰肢,将一盆仙人球放在我办公桌上,说,可乐,你记住,我永远都会像这盆仙人球一样扎在你心里。我疑惑地问她那晚上我们是否发生过那事。王一菲脸一红说,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到底有没有呢?我问我自己。<br/>  就在我采写的“活人墓”稿件获得一个以已故著名记者命名的奖项的第二天,马总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br/>  马总春风化雨地关心了一下我的生活和近况。马总听说我还住在一百元钱一月的出租屋时就相当的自责。他说,“你看看,我报,不,我市唯一获得如此著名奖项的记者竟住在这样的房间。我被报社发展的事情搅昏了头啊,没想到我们的员工还住在那样的地方。这是我们领导层的失职啊。”马总抽着一只烟,整张脸躲在烟雾里淡成墨迹。我听他说,可乐呀,你能力虽强,新闻管理经验还有所欠缺,还需要再磨练一下。现在报社正处于发展期,像机动部这样的部门很需要你这种人啊。我们不仅要关注底层,针砭时弊,还要为这座城市的发展鼓与呼。马总要我写写重庆娱乐行业,马总说,“重庆娱乐行业分散,不集中,形不成规模效益。不像北京,那就在三里屯。白主任做这方面的策划很有经验,你去跟她学学,做好她的助手。”<br/>  我想狗屁个新闻管理经验,但我还是给白桦打了一个电话。不得不承认,我在报社的成长发展中,白桦给了很大的帮助,她的一些话让我在后来几年的媒体生涯中获益不少。白桦说,“你确定是马总叫你找我的?”我肯定地说,“确定。”白桦仿佛在掂量什么,沉默了一下,说,“那好,你今晚11点到解放碑红馆酒吧找我。”<br/>和王一菲有过那事后,我总觉得死人看我的眼光怪怪的。死人看起心不在焉的,其实他娃城府很深,看什么事情都很透。死人把一个学生会干部踢成了“太监”,被学校当病毒删出后,死人的眼光就有点游移,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黯然离开学校后,死人在沙坪坝开了一家名为“过客”的咖啡屋。掘到第一桶金的他跑到中缅边境做玉石生意,一次失误让他几乎倾家荡产,重整旗鼓后,他终于又回到重庆搞了个文化传媒公司。<br/>  我离开报社时,欧阳新叫住了我。欧阳新说,“马总最近很关心你,听说把经济部的一个题材交给你去跑了呀?”一付对我近况早就了然于心的样子。我说,“我也不知道马总怎么会这样安排。”欧阳新看我真的不知情,就说,“这个题材龚总策划了一段时间的了。”龚总是常务副总,分管经济部。龚总说话声音洪亮,一脸帅气,41岁的他注定了前途无量。但在报媒干了多年的马总却对他不以为然,两强相遇自然生出了不少不和,相互杯葛。不过这也正顺了常社长心意,社长是机关出生,对媒体也就懂点皮毛,但治人对他来说却是小儿科。马、龚相轻,常社长正好制衡。常社长对马、龚常常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一个耳光,一颗糖,简单得小孩也会用,但事情就往往越简单越管用。<br/>  欧阳新说,可乐,你不简单啊,都开始学会吃抢食了。我说,欧阳主任,这确实不是我的意思,要不我去马总那里推掉算了?欧阳新拍了拍我的肩,透过镜片的眼光充满了狐疑,他说,不用了,马总既然这样决定了就有他决定的道理。然后悻悻地走了。那晚,城市忽然间被一层层浓雾裹住,大雾使城市变得模糊不清。我回头看见像巧克力般融化进雾里的报社大楼远比我看到的要模糊得多。<br/>  回到出租屋,已是7点过了。李小喜还没有回来,望着一屋冷清和寂寞,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盯着水泥板冷清的屋顶,心里坚硬而冰凉。不久,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梦中我和李小喜乘着竹筏在长江上漂流,突然一个大浪把竹筏打翻,我和李小喜掉进了水里。我拼命在江里挣扎,刺骨的江水钻心的痛。李小喜被一个浪头带走就不见了,江里到处漂浮着死狗的尸体。我嘶声力竭地叫着李小喜的名字,但却发不出声音,那些漂浮着的狗,眼睛还发着绿莹莹的光,贼眉贼眼地瞪着我。我一下惊醒过来,一只野狗从窗边悄无声息地走过,我不由得浑身一抖,心像被谁抓了一把。我一看手机,已经十点了,李小喜还没有回来。<br/>  李小喜换了几个单位,现在在一家房产公司。李小喜一次开玩笑地说:“可乐,有一个买房子的广东佬天天送花给我请我喝咖啡。你一天到晚再不早点回家,把我抓在手上,我怕你是买房之日就是失去老婆之时。”我说你敢,你要敢不要我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死。李小喜一把抱住我,眼泪兮兮地说,我这辈子啷个遇到你这个冤家哟!<br/>  我给李小喜打了一个电话。李小喜很惊喜地说:“你回家了呀?你为啥子不早给我打电话呢?我马上回来。”我说:“白主任约了我11点去解放碑谈事。”李小喜很失望地从鼻子里哼出“嗯”的一声。<br/>  我匆匆吃了一碗小面就往解放碑赶,差两分钟11点,我就到了红馆。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如热浪迎面泼来。穿过闪着五光十色的吧台,我看见白桦坐在清吧的一个角落向我招手。白桦穿着黑色紧身服,左手夹着一支烟,脑袋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左右摇摆着。我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沉稳聪明的女上司竟然还有这样性感妩媚的一面。<br/>  那时娱乐行业还较为分散,主要是集中在渝中区解放碑四周的光辉、回家、红馆酒吧以及集中在较场口得以世界的冰点、故事、璇宫酒吧,其它区也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家不太出名的酒吧和KTV。白桦朝我脸上吐了一口烟后,有点调笑地说,可乐,你一定想不到你们主任一天到晚还经常灯红酒绿的吧。她说,我是一个把工作和生活都看得很重的人。说完就递了一杯酒给我,我一仰脖子就把酒干了,我说,白主任,我知道。我又倒了一杯敬她,我说,白主任,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br/>  喝了酒的白桦咪咪眼越发细小,但却更加撩人。我和白桦碰了几杯后,白桦说:“可乐,你以后就叫我白姐吧。”我点点头。白桦把烟摁灭后,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很有能力,报社编委会最近正在讨论你的问题,你有可能被提为机动部主任助理。”一听说我有望当上主任助理,我心中那个兴奋劲呀简直不摆了,心想可乐呀可乐你总也算是媳妇熬成婆了,想想朱三省入道多年还是一个狗屁小记者,我就那个乐呀。还有那个欧阳新,差那么一点就和他平起平坐了,我也不用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屁颠屁颠跑来跑去。想起今天上午马总找我谈话,把“娱乐业”这个题材交给我来做,肯定就是想看看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在关键时候到底站在哪边。不得不承认,马总这个老男人,历经艰辛,在识人用人上有自己的一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紧。幸好今天欧阳新问我时,我没有木头木脑地到马总那里推掉这个策划报道。<br/>  我举杯对着她,由衷地说,“谢谢白姐。没有你的提携,也就没有我可乐的现在”。<br/>  光怪陆离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白桦妩媚的脸,像红透的蜜桃。重金属灰浊、嚣躁地在酒吧里滚来滚去,歌台上的歌手开始嘶声喊叫着爱或者是性之类的。大慨是太吵闹的缘故,白桦示意我坐到她旁边。<br/>  白桦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歪着脸有点醉意看着我说,“你何时也学得这么油腔滑调了?”白桦很随意地坐着,仰起脖子喝酒的时候锁骨便很暧昧地凸了出来。<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7: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端起一杯酒,望着这个风韵犹存半带神秘的女人,一下就急了,涨红着脸说:“白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白桦一下乐了,笑出声说:“可乐呀可乐,你可真的可乐。”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为了白桦一句话发急。不过,白桦对我的信任的确让我感到十分得意。关于她和马总暧昧的事我也隐隐听说过,如果我想在报社进一步发展可就靠她了。我们对饮而喝,酒是白桦点的法国干邑,喝着绵软,到了胃里就犹如烈火一般。应该说,白桦在重庆算最早那批中产一族。白桦静静地看着我,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我急忙给她点火。她优雅地吐了一口烟圈,说:“你最近怎样?”我说:“还好吧。但总觉得媒体不像想象的那样,比如‘活人墓’那稿件吧,感觉就很窝囊。”白桦淡淡地说:“刚到媒体,都是这样,关键是人的一生都需要各种体验,怎么去面对了。”我不停地点头。白桦又问:“其它方面呢?”我知道她在问王一菲的事情,但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其它啥子。”白桦喝了口酒说:“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要告诉你助理这个事情现在还没最后敲定,在马总心中还有一个人选。”我问,是谁?白桦看了我一眼说,王一菲。<br/>  王一菲?!我愣了愣,张大的嘴久久没有合上。我感到很突兀,觉得生活有时真他妈的很搞笑,我一下子明白那篇“潲水油”暗访稿件为啥没署我的名字了,什么没有好稿?不就是一个借口,我被王一菲给生吞活剥了,还自以为艳福齐天。厉害,身边有这么一个角色,我居然一直没看出来。<br/>  我软弱地说,“王一菲还不知道这事吧?”白桦摇了摇头,说, “其实王一菲很早就知道这事,也知道马总在你和她之间犹豫。在“潲水油”那篇文章前,马总就提过王一菲的,那篇暗访单署王一菲也是马总的意思。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我哑然无语,我惊讶地说,“马总怎么能这样呢?他是如此地受人尊敬的传媒前辈。”白桦淡淡地笑了笑,“人都有弱点,马总也是人。”<br/>  王一菲那死女真的早就知道我和她是主任助理这个职位竞争对手吗?“潲水油”那篇稿件是她要求马总删掉我的名字吗?白桦说的“马总也是人”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和我那样呢?那天晚上的激情难道也是假的吗?我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虽然,我知道白桦说的全都是事实。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事都太戏剧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就像当年苏利放开我的手跟着朱三省的屁股后面一样,一把薄薄的刀片冷冷插进我的心,冰凉而坚硬。<br/>  我低着头不断地喝酒,一杯又一杯。白桦抽着烟,头又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左右摇晃起来,她没有阻止我喝酒的意思。不一会,我就把下腹喝得又鼓又涨,然后去了卫生间,我稀里哗啦地把尿撒进有玫瑰花瓣的水池,我让我的尿像雨打芭蕉,对,就是雨打芭蕉一样打着那些鲜艳的玫瑰花瓣。我想,这是谁想出来的在尿池里放这些玫瑰的,他妈的太有才了。<br/>  我回去的时候,白桦看了看我,说,你还要喝吗?我按了按我越来越大的肚皮说,喝,为啥子不喝?白桦跟我碰了一下杯,说,你太像我大学时的男友,一样的要强和虚荣。我说,是吗?来,干了,白姐。又喝了六七杯后,我眼眶就有点潮湿,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想起了其他事,也许是因为苏利,也许是因为刘慧,也许是因为李小喜,也许是因为王一菲,或许是因为张原鑫杨淑芳,反正我就眼泪花花地了。我从九岁遗精被张原鑫一耳光打起开始说,从为了讨苏利欢喜努力考大学,到追求民主改革而卷入学潮风波以及不甘现状再回到重庆,从这件事到那件事。我不管白桦有没有听,我就是想说。白桦把纸巾递给我,我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望着白桦说,我真的不知道,一路走来会这样辛苦?我深深地叹息道,你觉得我还要坚持下去吗?<br/>  白桦慢慢摇晃着酒杯说,“如果觉得累,不快乐,就放手。其实人的一生不就是一个不断放手的过程。只是有的是你主动,有的是被动而已。”我不知道白桦为什么这样说,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迷惑过追问过?<br/>  白桦说,才到报社我和你的感受和经历差不多,甚至还要艰难,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要靠自己的实力赢得同行的认同要比你想象的难很多。她又说,你和他太像了,都是那么的多面,外表坚强自尊,内心却很脆弱卑微。我知道她在说他的男友,可见他在她的记忆里留下的无数齿印伤痕。关于她的传言有很多,传说她在《新经济报》时就与当时在那里任副总的马总关系非同一般,正因为这样和她一起分到报社的男友离开她去了广州。后来她又跟随马总到了《快报》。<br/>  那一夜我喝得烂醉,白桦什么时候叫来了朱三省,我又什么时候打了红馆美女领班一耳光,我全记不得了。朱三省用力搀扶着我,朱三省对白桦说:“张可乐喝多了,就是这样张狂无助。”他的声音在空中飘来飘去,断断续续的。我对着忽远忽近的白桦尖叫道:“白姐,你不要走来走去,你站好,听我说。”白桦笑了笑不理我,她只对朱三省说:“那就拜托你送他回家了。”我大声地叫着说,我没有醉,我不回家。我手脚就动了起来,朱三省紧紧地用手枯住我不断下坠的身体。<br/>  朱三省没有把我送回家。朱三省叫来了一个刘哥的人,他们很容易地就把我塞进了一辆捷达。捷达轻车熟路地把我们带到了龙溪镇,我隐隐约约地听见朱三省在给他老婆打电话说,可乐喝麻了,不信,你问可乐嘛。然后就把手机放在我嘴边,我大声吼了一声:嫂子,我喝麻了。朱三省就把电话拿开了。他说,你听到了啥?各人早点睡。<br/>  再后来我是怎样被他们带到一间小屋,他们又是怎么不见的,我全记不得了。一个女孩把我搀进一个房间,我说,你是哪个?我认识你吗?那女的就不停的笑,她的笑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然后,不知道是我把她压倒在床上还是她把我压倒在床上。<br/>  醒来的时候,我光溜溜地躺在一床被子里。那个女的坐在床沿抽着烟,很年轻,样儿长得也不错。她看了我一眼说,大哥,抽烟不?我摇了摇头。我说,我这是在哪里?那女的说,红玫瑰啥!我问,红玫瑰在哪里?女孩吐了一口烟,把我的牛仔裤甩过来说,龙溪镇啥!大哥,你没来过。我摇摇还有点恍惚的头。我努力地想了想,刚才的一些片段才像躲藏在雾里的山卵,若隐若现,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边穿裤子边问,他们呢?女孩说,你说刘哥他们呀?他们早走了,你看几点了嘛?人都走完了。我穿好衣服问,他们给钱没有?女孩说,刘哥都给了。然后就靠在我身边娇滴滴地说,大哥,我等你等了好久哟。你给妹儿一点打的钱啥。说着,她又顺便在我下面讨好地摸了一把。我拿了她五十元给她。女孩高兴地说,谢谢大哥,以后来耍找我啥,我叫莎莎。<br/>  在回家的路上,雨忽然就噼噼啪啪地下了起来。雨刷不停地把这座城市的房屋从左边挂到右边,我感觉有点眩晕,头很痛,脑袋像扎了一颗针,胃里的东西也开始左右腾倒起来,我捂了捂嘴,全身无力地蜷缩在座位上。司机很注意地不时看着我,担心地说,哥儿,要不前面那个洞子我刹一脚,你吐一下。<br/>  我哇哇地呕吐着,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胃都吐出来般,秽物被洞外流来的一股股雨水带走。司机是个中年人,他见我吐得呼天抢地,满脸泪水鼻涕的就下来用手捶我的背,边捶边说,现在找个钱也真不容易。我就哇的一声,一股苦苦的胃汁就吐了出去,我想,我是真的开始腐烂了。<br/>  回到出租屋时,李小喜还坐在被子里看那台黑白电视。我一进门就拿起毛巾擦头上的雨水,我说,你还没睡?李小喜没理我,眼睛冷冷地看着我。我解释说,我和白主任谈事,遇到朱三省和公安几个朋友,他们非要拉倒我去喝酒,你晓得,平时靠他们提供线索我才有好稿写,不去不行啊!我赌咒说,你不信,打电话问朱三省。<br/>  李小喜白了我一眼,“嗖”地钻下床,在我身上闻来闻去。她说,你又喝了好多酒?满身酒味,是不是又吐了?我“嗯”了一下,她就有点心痛地说,你喝不得就少喝点,少去和别个拼酒。我知道闯关成功,心里对自己很是佩服,张可乐呀,你现在真的是百炼成钢啊,撒起谎来,舌头一点都不打绞。<br/>  我又呕了一下,李小喜忙把盆子端了过来,我吐了一点绿绿的胆汁,然后不停的干呕着。李小喜心痛地说,你少喝点嘛。我说,我要买一套跃层,我要让你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李小喜一下抱着我,眼泪就出来了,我说,你啷个了?李小喜就不好意思地把脸扭来扭去,泪水弄了我一脸。<br/>  我抱着李小喜快入睡时,忽然想,我进去了吗?进了那个叫莎莎女孩的身体了吗?<br/>  知道我小时候最痛恨什么吗?那就是像张原鑫那样的流氓。正因为朱三省不停地在苏利面前说张原鑫是流氓,苏利才放弃了我,虽然后来苏利又甩掉了朱三省呢?但我仍是对此耿耿于怀。苏利之后,又是个刘慧,我就开始觉得性这个玩意经常从爱情的套里滑落,惹出一些是是非非来。那么,现在的我算什么呢?耍完小姐后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抱着李小喜睡觉,我不成了连张原鑫都不如的流氓了吗?<br/>  不过,我很快就原谅了我自己。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能很好地写稿找钱,然后再买那些该死的房子彩电大冰箱吗?我不是为了李小喜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幸福生活吗?做大事者不应拘小节,你想想,如果在彭水不耍小姐,你不是就会因“与众不同”而不被这个圈子接受了吗?再说,能让我一举小成名的稿件不就是小姐提供的线索吗?一说到生存,什么复杂的事情仿佛都可以迎刃而解,就连我们的国家在说到民主自由等人权时不也是说先解决了生存权再说吗?或许我低俗得还不够快,你看看在重庆混了若干年的朱三省,我那点简直就不算什么了。<br/><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我以出人预料的速度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我耍完小姐就常常对自己说,张可乐啊,耍自己的小姐,让别人去打飞机吧。<br/>  第二天,我给白桦打了一个电话。白桦很关心地问我昨晚有事没有?我说没有,我会有什麽事呢?白桦说,和王一菲那事呢?我说,白姐,没事,我们都是很好的同事。白桦说,那就好,我就怕你放不下,看来我还没看清这个朱三省呢。<br/>  我很快地做了一个“关注重庆娱乐业”的采访策划,白桦看后非常满意,她说,你做得很不错,不过,这个策划最终应该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在哪里最适合打造重庆的“三里屯”。现在AB物业公司正在做这方面的考究,他们老板是一个台商,意识很前卫,敢想敢做,你去采访采访他。<br/>  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AB物业公司的老板竟是何老板,就是我在采访“天价藤藤菜”时说“这点小钱我们有的是啦”那个台湾人。何老板认人很厉害,他一见我就说,你是《快报》的张记者啦,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啦,你们马总叫你来写这个稿子我很放心啦。何老板一见面就接连来了三个“啦”,可见他对我印象蛮深的。我说,何老板投资重庆娱乐业了?何老板就笑笑说,小意思啦。何老板边谈重庆娱乐业的事,边和我喝功夫茶,最后何老板说,重庆小姐漂亮啦,就像这功夫茶,我们都要好好的打好这张牌啦。可见何老板是深刻体会了重庆美女的,不然是说不出这么透彻骨髓的感受,他和朱三省去泡澡看来也没忘记做商业调查,这也是他能拥有上亿资产,而我们仍在穷字上打转转的原因。<br/>  “关注重庆娱乐业”系列文章刊发完后,重庆已逼近深秋了,秋天的凉意不经意间就侵透了这个城市。虽然这组报道广泛受到了好评,虽然马总在一天下午喝得红光满面,把我叫进他办公室,给了我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张可乐你各方面都很全面,不仅能写出很好的舆论稿件也能操作不错的经济类深度报道,这钱虽然不多,但是报社对你工作的肯定,好好干”呢?但我仍如这个城市的秋,心里冰凉冰凉的。<br/>  王一菲忙着和死人的婚礼,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到我办公室来了,见面的时候也只浅浅地笑笑,简单得就像多年前画纸上的随意的俩线条。欧阳新和我见面时虽还是打打招呼,但明显的生分让人觉得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梗在心里,我很想找他推心置腹地谈谈,但总觉得我俩成长过程不同,他可能不能理解,那说了还有啥意思呢。<br/>  我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得到或失去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一套房子,想和李小喜能像一个土生土长的城市人一样在这个叫做重庆的城市生活。除此之外,顶多也就是能将为了回城而被张原鑫抛弃的杨淑芳接到重庆来安度晚年。朱三省在请我喝酒的时候,我说起这些声音哽咽,眼睛湿润。我知道我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还有什么。朱三省拍拍我的肩。他叫着我的小名有点感动地说,“小三,我们是没有什么可以坚持的了,我们和白桦欧阳新他们不一样,我们来自乡村,而他们呢?帅气漂亮,有优越的家庭环境,一生住行无忧。我们虽苦读寒窗数十年,终于挤进了城市,可现在连一间像样的住房都没有,我们是城里人吗?不是,我们永远都不是。”<br/>  最后朱三省和我喝得摇摇晃晃,但买单时,朱三省拿钱的手每次都很清醒地慢我半拍,他象征性地用手摸摸包,结果单还是我买了。我们走出餐馆,重庆的夜空绚丽多彩、妖艳迷人。朱三省右手搭在我肩上,左手指着解放碑和四周亮着霓虹灯的高楼语无伦次地说,可乐,苏利不是我们的,这座城市,这些狗屁的高楼都不是我们的,现在啥子是我们的?我俩心有灵犀地用手指着对方,鬼头鬼脑地笑着大声唱道:啊,玫瑰,我心中的玫瑰。<br/> 第二章迷乱 <br/>  第一节<br/>  报社下文聘请我为机动部主任助理那天,死人和王一菲在解放碑亚洲酒店举行婚礼。我有点心不在焉地从白桦手中接过助理聘用书,就转身想走。白桦看出了我的心思,揶揄我说,“怎么?张助理不和主任握握手?”我很粗糙地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手,“谢谢白姐。”白桦拿起衣服,“你是不是急着去参加王一菲的婚礼嘛?坐我的车去?”我点点头。想起在王一菲小屋那晚的疯狂,心中说不出是何种味道。<br/>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白桦上了她那辆白色的捷达车,白桦是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今天怎么了?王一菲结婚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你的助理聘用也下来了我们也该高兴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是啊,我多年媳妇熬成婆,王一菲又嫁了一个有钱的好老公,为什么不高兴呢?我假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想想才二十多岁的王一菲都嫁人了,而我三十好几了还单身一人,很受刺激。”“恐怕不止这些吧,”白桦启动了汽车,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想象的那样需要婚姻,它有时顶多就是大多数人一生所必须经历的一道程序而已。”<br/>  白桦像是在劝慰我,也像是在劝自己。自从她男朋友知道她和马总的事悄然离去后,她就没有想再找男朋友也就更不要说结婚了。她说她曾经想过和马总结婚,当她把这个意思曲曲拐拐地送达马总那里时,马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白桦带到家里,白桦一进马总的家门就听见一阵琅琅的笑声,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太婆像湖南卫视那个搞笑大兵一样,在头上带着一朵大红玫瑰。她一看见白桦就直拍手,嘴里嚷道,欢迎欢迎。马总对着白桦摇摇头苦笑着说,她这样有二十年了。从此后白桦就断了和马总在一起的念头。<br/>  我想,我们这辈不会再像上一代一般苦守着爱情或者婚姻,就像杨淑芳那样即使张原鑫离开了她再婚,她仍然独自坚持。我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杨淑芳再找一个伴,我说:“张原鑫既然为了当一个狗屁的城市人而抛家弃子,你就没必要再为他死等。”杨淑芳就皱着一张老脸,说“其实你爸爸张原鑫也还是不错,你想想,如果没有他哪有你?他只是被猪油给蒙了心,死要回重庆当个城里人。这不,他也有报应了。但不管如何,我是不去再找人了,况且我也不习惯。”我不知道杨淑芳是因为对张原鑫的爱没尽还是被张原鑫甩了而放不下面子,她一直认为如果她也是城市的人就不可能是张原鑫甩她,而是她甩不甩他的问题。但愿我是以后一辈的小人之心度杨淑芳的君子之腹。<br/>  死人和王一菲的婚礼搞得相当气派。记者简单回来说,有二十多辆悍马和陆虎一路从沙坪坝开往解放碑大亚洲酒店,每辆车都用“百年好合”遮了牌照,见红灯就闯,交通堵塞了近一个小时。简单问:“张助理,报不报?”我劈头就给简单这个新来的“愣头青”一下,“你晓得不?那个新娘就是你的美女同事王一菲。”“愣头青”吐了吐舌头,边躲我的手掌边叫道,“那也太猖狂了哟。”不过,第二天报纸还是刊登了这一消息,只不过把当事人的身份给“消化”掉了。<br/>  可见死人是非常看重这场婚姻的。死人说:“哥们,再忙也一定要来喝一杯。这是我这辈子最想也是最后结的一次婚,我要让整个城市都知道我死人认认真真地爱过一次。”死人办了六十多桌,每桌2666元,酒是死人派人到贵州拉的茅台。<br/>  我和白桦到得晚一点,被安排到了包房。包房内欧阳新、朱三省等重庆媒体的朋友都在。欧阳新见我进来就说:“小晖也来了。”我说,哪个小晖?欧阳新喝了口酒,“哪个?你大学同学,岷江音乐台著名主持人。”我连忙扭头到处看。欧阳新说:“别看了,她正和笑星黎白清主持婚礼呢。”原来他俩来了,难怪刚才进来时,大厅时时涌动着笑声。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现在我才算搞明白了那晚王一菲说的“我喜欢你,但你不是我想要结婚的那个人” 真正意思。<br/>  死人和王一菲进来敬酒的时候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一把拽住死人一语双关地说,你把娶走了我们的报花,那你就要答应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她的下半身(生)哟。大家都笑了起来,王一菲满脸通红站在那里瞪了我一眼。<br/> 死人有点诡异地看着我,等大家都笑完了,才压抑不住喜悦地说:“张可乐说得对,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们的报花,我美丽的妻子,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放心。”大家于是又一起把酒干了,我觉得喝下的酒像火一样烧过喉咙,一点都不像茅台。死人又说:“今晚我还有安排,绝对会令各位惊喜,希望各位媒体的朋友不要走,给我和小菲一个面子。”欧阳新看着死人,却伸手拍了拍我摇摇晃晃的肩膀,说:“今天是校友的大喜,大哥你放心,至少我和可乐是不会走的。何况今天可乐的助理任命也下了,这也算是一喜啊,是不?”我大起舌头说:“是的,我不会走,我怎么会走呢。” 欧阳新一说完,我就知道他花花肠子里想的什么。他无非是见我已喝得差不多了,想让我晚上出糗,但现在的张可乐已不是原来的张可乐,我可不怕和你欧阳新血拼,最后出糗的还不知是谁呢?我知道这家伙对我炒作“重庆娱乐业”稿件一直耿耿于怀,加之马总对经济部现状很是不满,在这种情况下又提我当了主任助理,他可能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安。<br/>  其实,那事之后死人和白桦都给我提个醒,当然,站的角度不同说的话也不一样。死人说,欧阳新曾很郁闷地跟他说过,台湾何老板最早是找的他,他给龚总汇报了也都做好了策划,可不知怎么回事,何老板又找到了马总,马总又把这个策划交给了张可乐。欧阳新说张可乐这家伙是不是翅膀长硬了,想单飞了?最后死人问我:“马总给了你多少钱?”我说:“六千。”死人说:“这个策划报道至少是六位数。”我当时就惊讶得张大了嘴,死人看我吃惊的样子说:“你真是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死人叹了一口气说:“像你们这样的搞法,我们广告公司啷个还能做到业务哟。”我离开的时候,死人说,“你最好还是去给欧阳新解释一下,不然你以后在报社不好处。”我点了点头,但我一直没去找欧阳新,我不知道这个事情该怎么向他解释。<br/>  就这事我也曾委婉地问过白桦,白桦沉默了片刻说,“是的,这组报道何老板是拿了不少钱给报社。”白桦接着说:“这报道是我让朱三省从欧阳新那里给拿过来的,你知道了也好,以后你也会了解这一切的。你要明白,在报社很多人眼里你可能就会被认为是马总这边的人,以后,你就知道该怎样和你的校友欧阳新以及龚总接触了。”白桦还说马总的老婆又犯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疗,而马总和他的老婆又没有公费医疗,作为马总的手下我们总不能不为他分点忧吧?你看马总一辈子为了自己的新闻事业,结果呢?白桦说着说着就开始感动了,眼框里就噙满了潮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理解白桦的解释,但我知道这是我新闻生涯中第一次利用媒体资源为个人谋取了巨额利益,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默默地从白桦那里出来时,我鼻子一酸,明显的感觉我心里仅存的一丝信念都像沙一般消失了。<br/>  死人把红馆包了下来。死人说,你们随意的喝随意的唱,只要高兴就好。死人仿佛又找回了大学时代那种豪气,可见爱情这个东西不仅使人陶醉还使人迷幻。其实死人这人并不是一个“俗”字可以判定的,他为了一厢情愿的所谓爱情大学没毕业就给开除了,辛辛苦苦掘到的第一桶金结果又被缅甸玉石大亨给洗劫一空,且深陷大牢几欲丧命,命开运合,经历了许多事,也是一个看透了的人。<br/>  死人公司的模特也悉数到场,个个高挑性感。从小就色迷迷的朱三省搂着一个模特不停的跳舞,白桦在舞池里随着乐队的强劲的节奏扭动着曼妙的身躯,一心想灌麻我的欧阳新也混在一群美女间划“小蜜蜂”拳,他那肥胖的头很滑稽地随着美女的“啪啪”声而“啊啊”的摇摆着,吴卫东静静地坐在我旁边。<br/>  我埋着头喝闷酒,心里相当不爽,想想我曾和王一菲疯狂的一夜,再想想从此后的落寞,我就像被一同旅游的人抛在了无边的沙漠。虽然王一菲跟我说得很明白,我也有了李小喜,但我还是受不了,想想以后她天天就要和这个死人上床,天天要闪得死人昏过去我就受不了。<br/>  不一会儿,死人过来看见我和吴卫东坐在一起就陪我们喝了一杯。我说,死人,我真的是羡慕你,祝你们白头到老。死人边哈哈着应付我边扭过头去对一个办公室主任模样的人喊道,你去喊亮亮和圆圆过来陪两个大哥。<br/>  亮亮和圆圆都是美女,她们敬了我们一杯后说,“今天是我们老板的大喜日子,两位大哥一定要耍好喝好,不然我们要遭扣工资。”吴卫东就转过头问死人,“你不会这么残酷吧。”死人说:“工资到不会扣,如果你们耍好喝好了,发点奖金到是没问题。”亮亮和圆圆就尖叫着说老板万岁。亮亮说:“我们划南北,我们一头,两个帅哥一头,一次一扎壶。”第一次我们输了,我一口喝了一壶。吴卫东说,“这不公平,我们先喝了不少”,我说话开始有点结巴了,“没、没关系,喝!喝麻了大不了吐个嘛,酒个嘛,水个麻,喝个嘛,醉个嘛,吐个嘛。”亮亮站起来拍了我一下脸说:“还是这位大哥耿直。”我趁着酒兴一把把亮亮揽过来坐在我腿上,我搂着亮亮的腰对吴卫东说:“我、我和亮亮一头,圆圆和、和你一头”。<br/>  我想即使不是漂亮的亮亮,就是随便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我就会把她搂着。我知道此时我醋意未消,我受不了,我需要宣泄,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人的一个报复我的阴谋,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我和王一菲的事。<br/>  亮亮在我腿上扭来扭去,我感觉我开始膨胀了。就在我有点忍不住了时,吴卫东不停地对着我眨眼。我说,死、死赖子眨啥子眼,快喝酒。吴卫东就很绝望地把头埋了下去。我扭头一看,王一菲和李小喜正站在我后面,我呆了一下,头上就被王一菲倒了一杯酒,冰凉的酒水顺着我脸盘流下。亮亮“啊”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王一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这是我替李姐倒你的酒,你们继续。”说完就拉着李小喜的手说,李姐,我们到那边去耍。我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酒水时看见吴卫东张开的嘴久久没有合拢。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8: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酒意和醋意一下给淋醒了,我站起来对吴卫东他们说,对不起,美女们后院烧起来了,我得去灭火。亮亮嘻嘻地笑着说,张哥原来也是一个怕老婆的哟。吴卫东挥了挥手说,快去,快去。我朝她们过去的方向看了看,没看见李小喜她们,就毛起胆子在亮亮漂亮的脸蛋上揪了一把,色迷迷地说,老子迟早会把你灭了。亮亮抛了个媚眼笑着说,你有本事现在就来灭我啥。<br/>  王一菲李小喜她们在清吧那边摇“七八九”。我走过去,李小喜瞟了我一眼没理我。我厚着脸皮说,我加入一个。他们还是不理我,我很无趣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李小喜抬起头来阴阳怪气地说,你那边不是耍得嘿高兴得嘛?你继续去耍啥,你过来啥子?我嘿嘿一下,笑容很尴尬地凝固在嘴角。以我多年对付女人的经验知道,此刻什么话都不能说,既不能解释也不能否定,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果然,他们又玩了一会,李小喜就说,不能再喝了,明天我们还有一个新楼盘放号,你们慢慢耍。<br/>  在坐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李小喜一直把脸扭开,看着车外。我嬉皮笑脸地说:“你还在生那个女人的气啊。”李小喜说:“她?!还不值得我这样。”我说,“那你为啥子嘛?”李小喜不说话,鼻子哼哼的。那晚上,李小喜不准我动她,我就用强。在进去的那一下,李小喜说:“王一菲为啥子要淋你的酒?”我一下就滑出来了,我心虚地说:“她不是说帮你淋的得嘛?”李小喜又哼了一下:“帮我?拜托你,我跟她很熟吗?”她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可乐我给你说,你给我小心点,你少在外面逗猫惹狗的。”<br/>  欧阳新这几天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和善,见面也不拿腔拿调,不时还到我新搬的办公室来吹吹牛开开玩笑,来时他要么掏出中华烟点上要么就把玩着一部新款手机。一天他到我办公室,语调怪怪地说:“可乐助理,最近又策划什么猛料没有?”我摇摇头,给他倒了杯水。他斜站在我桌边,边翻着桌上的稿件看,边调侃我道:“你们机动部还是要和其它部门同步前进啥,不要把哥们我们比得很难堪啥。”我嬉皮笑脸地说:“欧阳大哥,我们机动部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部,哪敢和你们贵族部经济部比?”他讪笑了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说:“听说田时铭被选为工商联主席了。你听说了吗?”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那“活人墓”后续稿件没发出来,就是田时铭叫人给拦下的。我惊讶地说:“田时铭?就他那德性还能当工商联主席?”欧阳新瘪瘪嘴说:“听说他还要高升为政协副主席,你没想到吧?”我惊讶得直摇头。他笑笑说:“现在你后悔写那篇狗屁稿件了吧?还敢去追踪采访。”我说那时我也不知道稿件与他有关啊,更不知道他会提升得这么快?我说:“怪我糊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欧阳新满脸的幸灾乐祸,他说,你去找白桦呀?她这么有能力,没有她摆不平的事。<br/>  把这几天的采访计划再看了一遍,看来看去我也觉得无聊。想我没当助理前一心渴望着像白桦欧阳新那样对着记者指指点点,那叫啥子?派头。而今自己干着这事却提不起劲来,看来我天生就是一个忙碌命,谁说王侯将相没有种否?<br/>  我打电话把简单叫了进来,我说禁毒一队那个贩卖摇头丸的案子可以报了不?简单说:“梁队说还要等一下,现在遛出来的和都是虾米,大鱼还没露头。梁队说了,一旦行动就让我们报纸独家跟踪报道。”梁队叫梁嘉兵,是我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时,我们学校很意外地得到几个去市公安局的指标。本来辅导员都私下很关切地告诉过我,如果没太大问题就让我去,可惜张原鑫和杨淑芳在造我的时候偷工减料,我身高不够要求,公安那边说,虽说是文职,不用去打打杀杀,但在关键时刻还必须能自保吧。这一个自保就把我给咔嚓掉了,不然我也一不注意和梁嘉兵一样是个队长或指导员了,有一套靠江的三室一厅,吃饭唱歌也会很干燥地开一辆别克或福克斯出来。<br/>  我指著简单的鼻子,“你娃给我盯好了,如果漏了这条稿件,看我啷个收拾你?”简单笑嘻嘻地说:“不会,怎么会呢?”然后像我才到报社一样诚惶诚恐哈着腰把我茶杯里的水倒满,“助理,没得其它事我就出去了。”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我发现我越来越会装,装他妈的领导了。<br/>  下班的时候我给李小喜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出去后,我就开始盘算搬家的事了,现在我已是助理了,不大不小也算一个领导了,如果放在朱三省他们《早报》,我也是一个科级干部了,所以我觉得我不能在再一间九平米的房间待了,尤其是和那些美院学生、小姐们混在一起了。我甚至想,干脆到银行按揭买一套房子。<br/>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激动了,我想李小喜也一定会跟我一样激动的。但李小喜在电话里冰冷冷的,说你不要有了点臭钱就想三想四的,你那点钱够个屁。我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商量商量?”李小喜说,你不出去采访?然后装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挖苦我说:“哦,你现在不是记者了,是助理,助理是不用采访的,但对不起,今晚我有事。”<br/>  从死人和王一菲婚礼后,李小喜就对我时冷时热,偶尔还竭尽挖苦之能事,不时冷言冷语。死人和王一菲都不知道李小喜的电话,那晚她又怎么来了?我曾问过朱三省,朱三省说是死人找他要的李小喜的电话,死人说张可乐喝多了,把他的女朋友喊来好照顾照顾。但李小喜看到亮亮坐在我腿上的事是不是死人安排的呢?而出人意料的是王一菲那杯酒。那天,白桦召集部门吃饭,一则是为机动部工作不错得到了编委会的肯定庆功,二则是为我工作得力升任部门主任助理贺喜。马总龚总都受邀而到,就在马总激情洋溢的讲话时,李小喜发来传呼呼呼直响,白桦斜了我一眼。我关了传呼后,李小喜又不停地打我手机,我走到旁边压低声音说,部门在聚餐,马总在讲话。李小喜说,你怕是和你美女部下在聚餐吧?我说你啥子意思?李小喜大声地说,我还想问你啥子意思呢?说完就抢先挂断了电话。之后白桦委婉地批评我说,你才当上主任助理几天,很多人对马总都有意见,在这节骨眼上你怎么在马总讲话时心不在焉地打电话呢?<br/>  我想一定要找个时间和李小喜好好谈谈。<br/> 我在报社磨皮擦痒混到天黑,部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我才慢慢地走下报社大楼。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回那间九平米的小屋看那台黑白电视。我想即使李小喜不同意,我还是应该坚持买一套房子。就在我心神不定左思右想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边,我上了车,司机问去哪里?我说,找个好耍的地方。司机有点暧昧地问,去龙溪镇?我想起简单说的话就笑了起来,说,好,就去那里。<br/>  简单是煤老板的独儿,但他却一点不像他父亲。我在简单应聘到报社不久见过一次他的父亲,他父亲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声音又大又高,而简单却长得单薄瘦小谦卑有礼,大概正是简单的外表迷惑了我,当白桦把他交到我手头时,我就把该教他的教给了他,还把我的一些重要线人介绍给他,后来梁嘉兵警告我说,你要注意你那个手下简单,他一点都不简单哟。<br/>  简单的父亲非常溺爱他,听说我是简单的指导老师,就非要请我吃一顿饭。我们在五斗米吃饭的时候,简单对他高声讲话的父亲说:“老汉(重庆话,父亲的意思)说话小声点,影响别个了。”他的父亲就区县音很重地说:“管球jb个卵。”说最后一个“卵”字时,他是挑起挑起往上走的。简单看看我,就埋下头不再说话。简单考上大学后,他父亲就在龙溪镇给他买了一套房子。简单告诉我说:“每次打的回家说去龙溪镇,司机都会暧昧地笑笑。我解释说我就住在龙溪镇,司机又‘心领神会’很理解地笑笑说,晓得了,回家就回家,没关系啦。”<br/>  车过嘉陵江大桥时,重庆的夜色透过车窗扑了进来,两岸的高楼灯光点点。我想我和李小喜会住进这随意一盏灯光下的一个叫家的地方吗?城市在我眼里越来越模糊,我就像今晚一样找不到该去的地方,只有让出租车把我带到龙溪镇。<br/>  我在红玫瑰那条街转了几遍,我看见莎莎坐在镜子前涂口红,她的一张嘴巴看起来猩红。我想要不要进去叫她呢?就在我难以下决心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朱三省打来的。<br/>  朱三省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无聊,在红玫瑰。朱三省流兮兮地笑了笑说:“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一个叫简单的记者?”我说是呀。朱三省又说:“他今天是不是采访了一个老人吃了‘天一’保健品心跳加速、头晕的事?”我说对呀,你娃啷个晓得的?他“嘿嘿”了一声,“你能不能把这个稿件压住不发?”我说:“这好办呀,由于记者采访不到位,这篇稿件今天本来就不发。”朱三省压低声音说:“这样,待会有个人会打你的电话,你就说这篇稿件编前会定的是头条,要撤稿难度很大,其它的我来搞定。”我说你葫芦里卖的啥子药?朱三省说:“待会你就知道了。”<br/>  我在报社磨皮擦痒混到天黑,部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我才慢慢地走下报社大楼。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回那间九平米的小屋看那台黑白电视。我想即使李小喜不同意,我还是应该坚持买一套房子。就在我心神不定左思右想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边,我上了车,司机问去哪里?我说,找个好耍的地方。司机有点暧昧地问,去龙溪镇?我想起简单说的话就笑了起来,说,好,就去那里。<br/>  简单是煤老板的独儿,但他却一点不像他父亲。我在简单应聘到报社不久见过一次他的父亲,他父亲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声音又大又高,而简单却长得单薄瘦小谦卑有礼,大概正是简单的外表迷惑了我,当白桦把他交到我手头时,我就把该教他的教给了他,还把我的一些重要线人介绍给他,后来梁嘉兵警告我说,你要注意你那个手下简单,他一点都不简单哟。<br/>  简单的父亲非常溺爱他,听说我是简单的指导老师,就非要请我吃一顿饭。我们在五斗米吃饭的时候,简单对他高声讲话的父亲说:“老汉(重庆话,父亲的意思)说话小声点,影响别个了。”他的父亲就区县音很重地说:“管球jb个卵。”说最后一个“卵”字时,他是挑起挑起往上走的。简单看看我,就埋下头不再说话。简单考上大学后,他父亲就在龙溪镇给他买了一套房子。简单告诉我说:“每次打的回家说去龙溪镇,司机都会暧昧地笑笑。我解释说我就住在龙溪镇,司机又‘心领神会’很理解地笑笑说,对头,晓得你住在那里。”<br/>  车过嘉陵江大桥时,重庆的夜色透过车窗扑了进来,两岸的高楼灯光点点。我想我和李小喜会住进这随意一盏灯光下的一个叫家的地方吗?城市在我眼里越来越模糊,我就像今晚一样找不到该去的地方,只有让出租车把我带到龙溪镇。<br/>  我在红玫瑰那条街转了几遍,我看见莎莎坐在镜子前涂口红,她的一张嘴巴看起来猩红。我想要不要进去叫她呢?就在我难以下决心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朱三省打来的。<br/>  朱三省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无聊,在红玫瑰。朱三省流兮兮地笑了笑说:“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一个叫简单的记者?”我说是呀。朱三省又说:“他今天是不是采访了一个老人吃了‘天一’保健品心跳加速、头晕的事?”我说对呀,你娃啷个晓得的?他“嘿嘿”了一声,“你能不能把这个稿件压住不发?”我说:“这好办呀,由于记者采访不到位,这篇稿件今天本来就不发。”朱三省压低声音说:“这样,待会有个人会打你的电话,你就说这篇稿件编前会定的是头条,要撤稿难度很大,其它的我来搞定。”我说你葫芦里卖的啥子药?朱三省说:“待会你就知道了。”<br/>  挂了电话,又看了看猩红艳丽的莎莎,她还在镜子前不停地折腾着她的脸蛋。我吞了吞口水,拍了拍蠢蠢欲动的小弟弟,说忍忍吧,打仗都还要粮草先行呢,等先把钱弄到再让你去整莎莎这颗丰满的粮食。自从看了我和王一菲在“粮食舞厅”暗访的新闻后,朱三省就形象而深刻地把耍小姐比着“吃粮食”了。朱三省不愧是复旦的,说人生不过就是孟子说的“食色性也”,通俗点就是吃吃喝喝,日日戳戳。可见其对此的理解可谓精辟。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红玫瑰时,莎莎就红着嘴地扭过头笑着看着我。妈的,可能她早就看见我饥渴难耐在这里逗留了,作为一颗成熟丰满的职业“粮食”, 故意把姿势摆得夸张而色情,我甚至怀疑她是装出来的,故意吸引我这个饥渴的鸡。<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8:45 | 显示全部楼层
 “狗日的粮食。”我突然想起了一篇小说就笑了起来。这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才想起没有吃饭,我看见路边有家大排档,就过去要了瓶山城啤酒,一盘水煮花生,一份泡椒马虾。刚把酒倒起,一辆出租车疾驰过来停住,朱三省把头伸出来,大声喊道,可乐,上车。我说老子还没吃饭,等一下。朱三省挥挥手说,快上来,还吃啥子马虾哟,哈哈到南方花园去雪屿海鲜去吃龙虾。<br/>  我上了车,朱三省说:“‘天一’保健品在全国各地都出了点问题,现在广州总部很重视这件事,听说重庆有记者采访,他们副总裁已经打‘飞的’过来了,就在南方花园等你大驾光临。”我说不至于这样吧。朱三省瘪瘪嘴说:“可能他们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吧,西南片区的老总说‘天一’正处于关键时期,这火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灭了。”我小眼睛眨巴眨巴一下,小算盘噼啪噼啪一下,然后看着他说,这回又是一肥兔。朱三省兴奋地点点头,说:“你猜猜这回能搞多少?”我想总部都来人了,然后毛起胆子算了算,“我们每人可能能搞个五千吧?”朱三省摇了摇头说:“可乐啊,你都是助理了,胆子还是恁个小?”他说保守估计每人至少两万。“两万?”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了这两万,房子的首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我想张可乐呀,你娃马上就可以卖一套小跃层了,马上就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了。<br/>  “但关键是你必须把这条稿件压下来。”朱三省说,“不然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br/>  我说:“没问题,简单是我一手把他带进门的,那小子听我的。况且我不大不小还是他领导。县官不如现管。”<br/>  “那就好。你现在马上跟简单打电话说清楚,不然他跟白桦或者其他领导汇报了就麻烦了。”我说行。<br/>  我以为简单那里没问题,哪知那家伙在电话里说:“领导,我跟‘天一’这个保健品很久了,能不能不压?”我坚决地说:“不行,这公司的老总是一个市里领导的熟人,必须压下。”简单磨磨叽叽了很久,说“天一”实际上就是一个传销公司,这个保健品不仅产品有问题,其运作方式也不规范,害了不少急于暴富的人等等,最后还把白桦搬了出来。旁边朱三省斜着眼给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说给他点钱。我懂起了地点了点头,心里恨死了简单的一根筋,我说:“简单,你不要仅仅看着眼前的这条稿件,你要看远一点。你说你到报社是哪个指导你的,又是哪个把你介绍给梁队这些线人的?这点小亏你都不能吃,今后还怎么干大事?”简单“嗯”了一下。我看我的威吓有了作用,就立马甩颗糖给他,我说:“简单,这几天你也不会白跑,我会叫他们给你一点跑路费的。”简单不情愿地说谢谢老大。有那个“jb卵”的老汉在,简单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我在乎呀,我就指望这笔钱买房了。<br/>  刚把简单摆平,一个陌生的电话进来了。我把来电显示给朱三省看,朱三省点点头说,是他们的电话,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南方花园。<br/>  “喂,哪位啊?”我拉长了声音装模装样地问对方。朱三省不停地在旁边点头,暗示我装得很不错。<br/>  “请问你是不是《快报》的张总?”我看了一眼朱三省,想狗日的一不注意还给我提干了呢。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模棱两可地说:“对,我是张可乐,请问你哪位?”<br/>  对方立马谦恭起来,“张总,我是‘天一’的重庆公司的周亮,不知朱记者给你电话,介绍了情况没有?”我顿了顿,很为难地说:“周总啊,朱三省给我说了,但这个事情很难办,稿件经‘编前会’决定已定为了头条稿件,下稿压力很大啊。”我没把话堵死,但给了他一个很难办的想法,这为后面加码要价做铺垫。朱三省跷起大拇指对着我赞了一个。“张总,你看电话里不好讲,你能不能到南方花园‘雪屿’坐坐,我们详细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情况。”看来周总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说:“周总,我看吃饭就不必了。现在我有点事,你看这事就这样好不好?”我挂断了电话,这局看来还得加上一码,现在还不是翻底牌的时候。<br/>  朱三省说,看不出来,你小子现在东西还多也。我笑笑说,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朱三省就有点得意地靠在窗边看着车外流动的高楼。车很快过了石门大桥,电话还没有来,我有点担心地说,他们会不会闪哟?朱三省肯定地说,绝对不会。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很美丽悦耳响了起来。<br/>  朱三省拿起手机说:“老兄我已经给《快报》的张总说了,张总现在正在为买房的事焦头烂额,他说可以下稿,但有个条件。”然后朱三省叹了一口气说,“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数,一分都不能少。”那边长时间没说话,显然是权衡厉害估算成本,朱三省边说边朝我眨眼睛,“要不,就算了,等他妈的发,一个小小的《快报》影响力能有多大?”显然那边是不会让发的。朱三省说:“那好。本来他要的价比我说的还高……就是就是,是他妈黑了点……不会再有费用了,也不会扭到没完,就到他那里为止了……我能保证……嗯嗯……他就在沙坪坝我正好可以去叫他……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好,等一下见。”<br/>  朱三省有些事说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找那边要的钱是多少也只字未提,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点点小猫腻?这引起了我的疑心,从小我就认为朱三省这人不怎么样,他为了抢走苏利不於余力在她面前说我老汉张原鑫是二流子,让苏利无脸和我这个二流子儿子交往,80年代末学潮后他又不经意间说漏嘴,让他的一个同事背黑锅,而他安然留在报社。这家伙,表面耿直,背地里啥子都干得出来。我曾经听其它报社的记者风传朱三省在钱上面经常干一点偷鸡摸狗见不得光人人不耻的事情,说他吹“哨子”召集多家报社记者采访,时不时会悄悄抽走信封里面三分之一或一半的钱,行话就叫“抽心”,一次朱三省“抽心”不彻底,遗漏了一人,拿了信封的记者相互一对,竟多了两百。朱三省也成了重庆媒体有名的“抽心”人士,之后,凡是朱三省吹“哨子”的事,都要相互提醒一下,今天你被“抽”没得?。<br/>  想到这里,再看看这厮皮笑肉不笑的诡异劲,我问:“那边答应了多少?”朱三省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说:“六万呀,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嘿嘿奸笑了一声,说:“真的只有六万?”这家伙一下就大起嗓门说:“张可乐,你还不相信我?”看他那猴急样,我能想信他?我的小眼紧紧逼视着冷冷一笑,“真的就只有六万?”他嗫嚅了半天,“可乐,如果不是我,哪有今天的事。况且你看我忙上忙下的,你还这样…….”我心想这厮肯定多吃了,但这已是我的心理价位,我还算是相当满意的,没有他还真的进不到这三万。我本来就不想再追究了,说崩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过敲打一下他也好,免得他还以为我张可乐是他妈的傻“牙儿”。我装着大气地说:“算了,没有就好。我想你也不会‘抽’我的心吧。”朱三省忙说:“那是,那是。我们两个是啥子关系嘛?”啥子关系?这厮整整“抽”了我一万,我得三万,他得了五万。当然这是后来周亮在一次喝麻的时候告诉我的。他那时的心是乎还在痛,他说:“张可乐,你真他妈狠,那次一整就整脱老子八万,八万啊!”<br/> “冰屿”那时是重庆著名的海鲜餐馆,我记得门口外亭亭玉立着两个穿着旗袍的双胞胎美女,开叉开到大腿根部,白生生的大腿比生猛海鲜还来劲,很多食客都是冲着两个美女去的。后来一个六十出头的台湾老爷爷花了数十万把姐姐包了下来,吃了姐姐的他又盯上了妹妹,他叫姐姐去做妹妹的工作,妹妹扭捏了一小下就答应了。自此后“冰屿”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食客都说还是台湾老爷爷厉害,搞了一对双胞胎还搞了一家餐馆。<br/>  在冰屿门口,双胞胎姐妹看到朱三省我们就很熟悉地迎上来,“朱哥,定的哪个包间?”朱三省这小子经常被请吃,重庆稍微像样的餐馆他都熟悉如家,再加上他油滑好色,餐馆的少爷小姐对他都很熟络。朱三省飞快地在姐姐脸上摸了一把说:“福门包房。”姐姐的脸微微一红,然后就在前面带路。<br/>  “天一”的周总和广东来的夏总已经在包房等候,我们一到,就忙不迭地和我们握手寒暄,落座后我瞟了一眼桌上的龙虾假惺惺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周总陪着笑说:“哪里哪里,我们还得感谢张总和朱兄肯赏脸哟。”夏总也凸着广东人特有的厚唇笑着说:“是的啦,非常感谢张总百忙中能抽时间过来啦。”朱三省边擦手边说,“张总一直在忙,还没吃饭呢。我们边吃边聊怎么样?”周总忙说好好,然后看着我‘“张总你看喝点啥子酒?”我说:“随便,我是不太会喝酒的。”周总就把脸转到朱三省那边。朱三省很牛屁地说:“吃海鲜就得喝点法国干邑吧。”周总问领班这里有法国干邑吗?领班笑嘻嘻地说:“周总,你们运气真好,我们前两天才进了一种法国干邑,法国波尔多出品,口感纯正,价格也不高,1666元一瓶,周总你要吗?”“要,当然要。”周总干咳了一下。<br/>  领班出去的时候我看见她调皮地朝朱三省眨了眨眼。<br/>  朱三省夹了一片龙虾在嘴里,大慨是被芥末辣住了,他边嘘嘘边说,张总费了很多周折才压下今天这条稿件。周总和夏总就忙不停地给我敬酒,正碰杯说话间,我的电话响了,是简单的。<br/>  我走出包房接电话。简单声音低沉:“那个老人病情还没好转,他的儿子很痛苦。老大,一个男子汉现在眼泪兮兮的,很可怜。”我有点威严地问,“你现在在哪里?”简单说:“在医院。”我很诧异地叫道,“你怎么在医院呢?你跑到那里去做啥子?”简单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他的儿子不停地跟我打电话,我就,就去了。”我大怒:“你赶快离开医院。”看我有挂掉电话的意思,简单急急地说:“老大,等一下,老人的儿子要跟你说话。”<br/>  “主任啊,你要救救我父亲呀,我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买那个该死的保健品了,现在没钱给父亲治病了。你一定要帮帮我爸啊……”老人的儿子在电话那头鼻子一抽一抽的.<br/>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既然知道是这回事,还去拿你父亲的钱?”老人的儿子哽咽着责怪自己,“都怪我贪心,想暴富,为了得到‘天一’那个钻石级别,花大钱买了一大堆保健品放在屋里。老汉看到卖不出去,就心痛钱,哪晓得一吃就吃出问题了。张主任,现在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加入了‘天一’,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线索。”我沉默了一下问:“你知道有多少人加入了‘天一’?”那边顿了一下,说“具体我不知道,上月我们去听一个广州来的钻石级别的人讲课,课堂里黑压压的,大概就有千把人,整个重庆上万人应该没问题。” <br/>  我心里默默一算,一人两三千块,万人就是两三千万,当一个大型企业一年的产值。他妈的还说我黑,这帮人才黑,赚足了钱还把人往死里整。不曝一下这帮人的光,不知还要害多少平民百姓?但一想到狗日的人民币和房子,我的愤怒就像风吹云散般一点一点地淡去,我的整个心思就放在怎样摆平这件事,把三万元顺利拿到手上面。<br/>  “现在医治你父亲的病花费了多少钱?”我话锋一转,把重点落在他父亲的病上。那边叹了口气,说:“已经着了三四千了,医生说可能还要准备三四千,可我现在到哪里去找这笔钱呢?”说着说着就又有了哭腔。我一下找到了这个想发财又没办法的软肋,不用看他就知道他长得一定很猥琐,胆小怕事,可能还张了个兔牙。我说:“你是想出气呢?还是想要钱?”那边犹豫了一下:“都想。”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难怪要落入传销的窝窝。我说:“你想出气呢,我们就可能把这事登在报上,把‘天一’搞臭。如果想要钱呢,报社就替你出头,找‘天一’把你父亲的医疗费了了,再补偿你一点损失费。你说呢?”这次那边回答得很快:“要钱。”我说:“你怎么要?”他急忙说:“当然要靠张主任你们了。”我嘿嘿一笑,他补充道:“完事了,我知道怎么感谢主任。”我得意之极:“这样就对了,‘天一’那帮龟儿子,如果憋急了,一拍屁股就走了,你到哪里找钱去。”那边忙说对头,谢谢张主任。<br/>  回到包房,广东佬正色迷迷地拉着漂亮领班的手说:“美女啦,我喝了三杯啦,你也应该喝三杯啦。”朱三省和周总也在旁边起哄。见我进来,朱三省满脸狐疑地望着我:“啥子事说这么久?是不是李小喜查岗?”我叹了一口气。领班就很乖巧地说:“大哥,你们先说事,我出去招呼一下那边的客人。”我看了看他们一张张焦急的脸,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刚才记者打电话来,说那个老头病情还没好转,家属闹得很厉害,恐怕不好收场。”周总一下急了:“这怎么办?”我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如果家属闹得厉害,报社轻易也是不敢压稿的,闹大了,都有麻烦。”周总就望着朱三省,那意思我懂,不就是说朱三省你娃答应我们的了,现在怎么办?<br/>  朱三省顿了顿,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斜插这么一刀。他试探着说:“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说有呀,只要老头那边不说话不就完了。朱三省说,那怎么办?我调侃着说,“古龙老兄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说,不说话的人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死人,第二种就是他自己不愿意说。”朱三省一下子笑了起来,居然忘了我张总的身份指了指我鼻子说,你小子,我知道怎么办了。<br/>  周总还有点腻腻歪歪的,广东佬心思还在漂亮领班身上,他财大气粗地说,没问题啦,只要能把问题解决掉,就ok啦。“天一”公司最后按我的要求赔偿了老人医药费,并把他的儿子升为玉石之类的级别,当然给老人一万元的精神补偿费我就毫不客气地意思意思了。<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39: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br/>  我得意万分地把购房合同递到李小喜面前时,她只斜了合同一眼,淡淡地说:“张助理,现在长能耐了,混得水起风起的,还有钱买房子了哟。”李小喜不但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激动或大吃一惊,而且消极应对,甚至还有点漠然。我呲牙瞪眼地问她:“你这是啥子意思?难道这房子和你没关系?”她冷冷一笑,“和我有啥子关系?合同上有我的名字没得嘛?”我一下就矮了半截,但仍声厉内荏地说:“写不写有啥子关系?我们马上就结婚了,房子不就是我们的了。”“哪个稀罕和你结婚?”李小喜挎上坤包,一袭长裙地出了门。<br/>  我惊诧不已地呆立在屋里,李小喜皮鞋的蹬蹬蹬声渐渐小去。我无名火起,狠狠地把购房合同摔在床上。对于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购房合同,还有许多说不清的东西,而李小喜怎么能这样不重视它呢?去签购房合同时我心情相当复杂,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其它,我像是去红玫瑰找小姐一样,明明已到了门口我却又装着没事一样目不斜视走了过去。我两三次走过售房部,手心全都是汗,我就要买房子了,我就要和李小喜一样成为这个城市的人了。<br/>  那个身材高挑的售楼小姐真不错,一口东北话,笑得也不讨厌。她很认真地给我介绍完房子的优缺点,然后又带我去办手续,交钱,签合同。透过售房楼落地大玻璃看着阳光很温暖地照在重庆,我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售楼小姐问,合同上还要不要签其它人的?比如你的女朋友?我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后来才知道售楼小姐是李小喜的死党,她是有意这么一问的,李小喜那天也是故意惹我发火的。<br/>  把出租屋的烂黑白电视按了一遍,我就开始清算买房后剩下的钱有多少,左算又算除去装修的后就所剩无几了。我长叹一口气,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盘算着怎么搞钱。<br/>  就在我绞尽脑汁发财梦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喂了一声,没有声音,我骂了一句神经病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一个男人低沉但急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陈力,我们在上清寺缘分宾馆被敲诈了……”然后听见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叫骂“我叫你打电话”,接着是“啪”的一声,估计是扭打中手机掉在地上了。<br/>  我知道缘分宾馆,那里的夜总会搞敲诈经常是团伙作案,通常情况是,出租车司机把习惯偷腥的外地客拉到夜总会,然后让客人选小姐,妈咪装作很诚信的样子明码实价跟你说,全国统一价,一次两百元。客人进去后被吹拉弹唱,不一会又来一个小姐,早已晕晕乎乎的客人又被吹拉弹唱后被请进了包间休息。客人通常情况拿出四百想走人,小姐就一改床上温柔,怒眉道:“四百,想得出来,四千还差不多。”外地人一下就就惊呆了,“不是讲好了一人两百?怎么现在这样了?太不讲信用了。”小姐就笑着说:“我们哪里不讲信用?一次是两百啥。不过‘吹’八百,‘拉’八百,‘弹’八百,‘唱’高一点一千四,全套就是四千。刚才你不是叽叽哼哼很爽的嘛?现在怎么就不认账了?”如果不乖乖就范,马上就有几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刺青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你面前。由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大部分人交钱走人,事后也有部分人不服匿名投诉或报警。警方整顿无数次,由于证据不足,往往是整顿后没几天又死灰复燃。我正准备通知简单,突然想起那人自称陈力。难道他是我大学同学陈力?我忙拨通梁嘉兵的电话,梁嘉兵说,可能是他,前不久就听说他要回重庆了。<br/>  我赶到缘分宾馆的时候,梁嘉兵正和两个穿警服的人抽着烟说笑着。大厅角落里蹲着数十个男男女女,几个联防不时大声武气吼着,拿着警棍吓唬一下那些没有蹲好的人。我问梁嘉兵:“陈力呢?”梁嘉兵朝沙发那边努了努嘴。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陈力虽然比大学时胖了许多,但一双贼眉鼠眼没变,我一眼就认出他来。陈力右脸肿了起来,左额处泛着青紫色,像是没了脖子的双肩上扛了一幅油画。<br/>  他看见我脸色很僵硬地笑了笑。我说:“你没事吧?没伤到筋骨吧?”陈力就有点尴尬地说:“没有,没有。”我注意到陈力的表情有点滑稽,忍不住想笑,我拍拍他的背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时梁嘉兵走了过来,对着陈力说:“老同学,对不住了,你一回来就让你见了血。今晚我做东请客,算是为你接风。”陈力忙说:“哪里,哪里,一回来就打扰你们,给老同学一个面子,还是我来做东。”梁嘉兵听后,也没有再推,扭头叫道:“小余。”刚才和梁嘉兵说笑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就走了过来。梁嘉兵介绍道:“这时派出所余所长,这两位是我大学同学。”大家握完手后,余所长把敲诈的一万余元钱退给了陈力,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多?”陈力忙点点头说:“对头对头。”<br/>  趁他们寒暄的时候我走到窗边,想着陈力刚才尴尬的模样,我终于笑出了声。<br/>  陈力在大学被苏利的同学夏小川甩了后就认真专攻哲学,从“摸西摸西”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力显得很悲情。关于女人一身全是生殖器就是他失恋一周后的发表的。那晚梁嘉兵他们正在为重师校花漂亮还是川外校花漂亮争论不已,我小心翼翼地手淫之时。陈力突然大声一吼:“女人全身都是他妈的生殖器”。寝室出奇地静了两秒后,又继续卧谈。大家都知道陈力失恋了,热恋和失恋的人都一样不可理喻。而我一下就软了下来,手上有冰冰的、黏黏的液体。我感觉恶心,我恨我的手,恨我的那点生殖器。<br/>  但我们都不知道夏小川究竟为什么和陈力分手。听苏利说,夏小川和陈力分手的前一天,夏小川哭了一整晚,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如果说夏小川不爱陈力,她也不会这样撕心裂肺的。我就此事曾委婉地问过陈力,陈力红着眼狠狠地对我说,从此以后你别再在我面前提那个骚货。可见陈力也是爱夏小川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恨。<br/>  当然夏小川也是由爱生恨的,她由此挑起了我们年级最大的一次事端。夏小川对苏利说,陈力这人没啥本事却喜欢四处逗猫惹狗的,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长记性的。<br/>  一个星期二的下午,我从图书馆回到寝室,看见梁嘉兵、富农等都在换球鞋,而奇怪的是从不参与体育活动的陈力也在换。整个气氛诡异。我问,啥子事?梁嘉兵朝门外努了努嘴。我出门一看,每个寝室的人都在换鞋。“狗日的,欺人太甚。”隔壁303室的阿猪一边把一根铁棒往背后皮带里卡一边走了进来。要打驾。我感觉身子有点发抖。我心里素质不好,一遇到突发事,我就心慌,不知道该干嘛。阿猪看见我愣起的,就说,还不换鞋,等会打了就好跑。已换好鞋的梁嘉兵说,张可乐就不去了,我们走。呼拉拉,我班的男生都跟了出去。我一冲动连鞋都没有换就跟去了。 <br/>  我们一拨人大慨有二三十人在操场边将一男一女围在中间,我挤进一看,男的不认识,长得一脸街娃像,女的竟是陈力的前女夏小川。那男的显然是经历过打群架这种大场合的,他一边拉着夏小川往系办大楼走,一边毫不示弱地大声吼道:“你们哪个敢动?”夏小川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紧紧靠在那男的怀里。一刹间,我觉得夏小川挺可怜的。这时我听见走在最后边的阿猪对梁嘉兵说,打不?梁嘉兵说,不慌,先吓他一下再说。果然,咬人的狗不叫。就快跟到生化大楼时,忽然有人叫道,校保卫来了。大家就一哄而散。 <br/>  后来我才知道,陈力在和夏小川分手时,情绪激昂。夏小川说,你没本事就别出来逗猫惹狗的。陈力对我说:“我‘啪’地就给了那贱人一耳光。”一心想教训陈力的夏小川在开老乡会时把这事给在建院读书的一个男老乡说了,夏小川说:“你敢不敢去教训一下那小子?”那男的一拍胸脯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他让夏小川把陈力约出来讹诈他500元人民币和一条红塔山。满以为夏小川回心转意了的陈力一听就傻了眼 ,但看到那男的流里流气拿把长匕首站在旁边就有点胆怯。陈力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地说,就一条烟行不?那男的恶狠狠地说不行。然后将匕首紧紧地贴在陈力脸上说,这个星期六把烟和钱拿来。陈力对我说,那时他感受到了金属的寒意是那样刻骨铭心。陈力家庭条件不好,没办法筹齐这么多钱。他在月亮湖转了5个晚上后,终于唉声叹气地把这事告诉了梁嘉兵。因爱而恨,因恨成仇。那晚陈力找我们喝酒,他摔烂了几个啤酒瓶,并跑到另外一桌跪求道:“求求你们打我嘛,我他妈的就是一个贱相”。我们过去把他架开,梁嘉兵“啪”的甩手给他一耳光,说:“不就他妈一女人,值得你这样?”陈力捂着自己的脸呆了一会,然后泪流满面地说:“夏小川跟我一起,可能也不会有幸福的。”<br/>  <br/> 不一会,简单、朱三省、吴卫东等重庆所有的媒体记者都来了,闪光灯“咔嚓、咔嚓”不停地对着蹬在墙角的那帮男女乱闪。男的埋着头,女的都用手捂着脸。远看有一两个女的身材不错,估计脸盘子也长得很耐看。待记者拍完照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想饱饱眼福,看看让陈力变成“油画”的是几幅啥子颜色。“联防”看我过来就很懂得起地朝我流兮兮地眨眨眼,吼道:“都把脸给我抬起来!”里面果然有两个秀色可餐,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找余所长给“勾兑”一下,把这两颗“粮食”打来吃了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小名“小三”。我认真地辨认了一下蹲在那里的男的,我看见了苏彪。<br/>  我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点了点头。苏彪这崽儿不干贴“牛皮癣”的活了?他说的要做就做件大的事就是拉皮条搞敲诈当打手?他妈的这人到底怎么了?我招手把梁嘉兵和朱三省叫了过来,我说蹲在最角落那个是苏利的哥哥苏彪。朱三省“啊”了一声,忙问梁嘉兵:“这案子会怎么定?”梁嘉兵说:“可轻可重。轻的就一个卖淫嫖娼,罚款拘留了事;重的就可是一个色诱敲诈,判刑坐牢。”朱三省边看苏彪边说:“那他就可能会坐牢?”梁嘉兵点了点头。梁嘉兵知道我、朱三省和苏利的事情。我问他:“还有办法没得?”梁嘉兵说:“有,只要陈力不纠缠此事,小余那里就好操作了。”我疑惑地问:“余所长那里好办不?”梁嘉兵笑笑说:“小余毕业后就是跟我的。这人很讲义气的。”我说我去摆平陈力,你去摆平余所长。<br/>  晚上喝酒的时候,余所长悄悄跟我说:“妈的,那个瘦高个趁解手的时候逃跑了。”我忙敬了他一杯说:“谢谢!”余所长见我很给面子就高兴地说:“兄弟伙相互帮衬。没啥子,小事一桩。今后还希望你多宣传宣传我们派出所。”我说:“那是当然。”接着一阵杯转拳过,都有点微醉了。陈力倒了满满一杯白酒然后有点窜窜倒倒地走到我和梁嘉兵跟前说:“好,好兄弟,多年来我周旋红尘已明断生死,落入大牢方知何为命运。来,我们干了这杯酒。”陈力已不是大学时几杯酒就能灌醉的他了,我们一饮而尽后,他又与余所长、朱三省、吴卫东他们干杯。在敬吴卫东酒的时候,吴卫东说真的不能喝了,陈力不知是真的麻了还是借酒说酒话,他说:“卫东啊,你长得真他,他妈漂亮,如果是个女的,那可就是个大美女了。来来来,不要像个娘们,干。”吴卫东脸红了一下,我发现他眼睛里有一丝不安和忧郁飘过。他竟然第一次把那满杯白酒干了。<br/>  吴卫东长得十分清秀,脸,白里透着一点青,看上去很干净,鼻子直直的,嘴唇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红红的像擦了口红,但闭得很紧,似乎没什么表情。听了陈力的醉话我很注意地看着吴卫东,我很奇快和他交往了这么久居然没注意他果真如陈力所说,若他是女的绝对是一个绝色冷艳美女。<br/>  “你在发什么愣?”旁边的梁嘉兵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回过神来问:“啥子?”梁嘉兵伏在我耳边说:“我的一个线人说你们报社有一个女的经常在他那里买摇头丸。”我一听,惊讶得一塌糊涂:“真的?确定没说酒话?”梁嘉兵正色道:“肯定是真的。听说那女的,三十来岁,一双咪咪眼能迷死人。买了东西常在冰点、红馆耍。已经有两三年了。”难道是白桦?我激灵了一下,手差点把桌上的杯子拂在了地上。梁嘉兵问:“你知道是哪个了?”我点点头。梁嘉兵阴阴地说:“你的机会来了。”<br/>  “天一”公司的事过了没几天,白桦就找我谈了一次话。那天,白桦阴着一个脸,光抽烟不说话。我意识到我可能什么事出了差错,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天一”公司的事。白桦不说话我也不开腔,当上助理后我也做了几个叫得响的策划,不过也不时出去收收信封,也有一两个同题没有做过《新报》,还出了一次莫名奇妙的错误,但也不至于让白桦如此生气吧。我暗想,女人就是离不开男人,这不,女人更年期说来就来,还要男人哄。等我先把原因搞明白后,再顺着她毛毛一抹,不就解决了。我脑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白姐,你这样绷起个脸容易绷出很多皱纹哟。可乐有什么事不对,你说我改不就行了,何苦折磨自己?”<br/>  白桦摁灭了烟问:“你最近是不是没有跟马总和我汇报就压了记者一篇很重要的稿件?”我一下就懵了,想可能是“天一”公司的事给人漏了。但我一想,老人那边我一摆平了,除了简单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虽然之前简单把白桦搬了出来,但我想他一定不会告诉白桦,况且他也收了“天一”的钱。我想这家伙不会这么狼心狗肺吧?就装傻,说:“没有啊,除了一两条乱伦恶性稿件没有报题之外,其它都是按报社制度再办啊。”白桦小眼睛斜了我一眼:“真的没有?”可能“天一”的事真的露馅了,简单这家伙真的背叛了我,我的心像被谁掏空了一样。简单现在已是羽毛丰满,比王一菲更是咄咄逼人,如果他博得了白桦的信任就麻烦大了。<br/>  我想我必须得承认“天一”的事,再动之以情。白桦虽说是一个强势女人,但终究是女人。她今天既然找我谈话,那就表明她还没把这事往上捅,马总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但该怎么说呢?我一下想起了朱三省和我喝酒感动我说的话。我有点凄然地说:“白姐,也许你说的是‘天一’的事。我知道不给你汇报是我的不对。可是你要理解我,我来自郊县,家里穷。我苦读寒窗数十载,当记者也有几年了,可是我还在租房子住,连一间像样的住房都没有,我们是城里人吗?不是,我们永远都不会是。白姐,我拿了一点点钱,这都是被逼的啊!”我说着说着竟把自己深深地感动了,声音里竟有了哭音。<br/>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08-7-8 00:4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桦是否也被我感动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可乐呀,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无论有什么理由也不应该这样做啊。今天我们不去揭这块伤疤,明天它就会滋生发展,可能会害更多的人。”<br/>  我点点头说我也知道这些,可是我又能这样呢?报社有好多人能理解我呢?白姐就你了解我,但是也许有些事情你也并不知道。于是我把张原鑫为了回重庆抛弃杨淑芳和我们三兄弟的事跟她说了。最后,我说,白姐我知道新闻操守,但我现在只想买一套房子,有了房子我才能正正堂堂地做一个城市人。<br/>  不知白桦在想什么,她说这些我都理解,你出去吧。第二天部门例会的时候,她说,鉴于部门目前工作的需要,张可乐助理的主要工作是协助我对部门考勤管理工作,同时发挥其所长,采写一些重要的独家稿件。今后记者所有稿件一律有我签发。说完扭过头来问我:“张助理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我特青个脸说没有。我看见很久没出现在报社的王一菲朝我古怪地笑了笑。<br/>  下来后,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心里怒骂着白桦这个老处女,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王一菲帮我捡起来说:“可乐,一点小挫折就摔摔打打的,恐怕不是助理的风格哟?”然后惊抓抓地叫道,“你把我送的仙人球搞到哪里去了?”我没好气地说:“做清洁时,让清洁工给打烂了。”<br/>  那一段时间我的进账大幅滑落,装修房子的钱遥遥无期。我给朱三省电话说有好事记得叫上我。朱三省在那边酸不拉几地说:“你是助理还需要我来喊你?”把人气个半死。于是我想起了那个案子,那一定是个猛料,如果我独家追踪采写,说不定会改变白桦的看法。忙又给梁嘉兵电话,梁嘉兵开玩笑地说,张助理又开始亲自关心这个案子了哟?我就一股脑地把憋在心中的怨气扔给他了,谁叫他是我兄弟伙呢?<br/>  现在梁嘉兵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却有点犹豫,毕竟我是白桦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我对新闻的判断和采写也是她教的。梁嘉兵看着我说:“下不了手?”我点了点头。梁嘉兵说:“你自己考虑嘛。现在大鱼已经现身,抓捕可能就在这一两天。”我看了看和朱三省、吴卫东正喝得欢的简单,问:“那小子知道不?”梁嘉兵摇摇头,这时我感觉简单的眼光迅速地瞟了瞟我们。我一下狠了起来,想想最近清汤寡水窝囊的日子,不就是老子一手带大的简单干的嘛。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br/>  陈力还是喝醉了。在大学时,陈力醉酒有一整套程序,比如,先是脸上一团一团地红,然后就在不经意间,那红便连成了一片,就在他脸色变白变青开始四处乱吐口水,我们就知道他要喝醉了。但这次来得突然,我们一边喝酒一边侃侃而谈大学时的苏利、夏小川和那一次打架,以及毕业后的种种,甚至谈到了陈力出狱和那年南联盟我使馆被炸的事情,就在大家唏嘘感叹,陈力宣布将在两个哥们支持下准备回渝发展,希望我们多帮助他时,他就像跷跷板的那一头一样一下就不见了。陈力梭倒在餐桌下。之前,他醉酒的征兆一点都没显现,我和梁嘉兵有点惊讶地对望一眼,想,真的是变了。<br/>  很久没有消息的杨淑芳来了一个传呼:有急事,速回电。杨淑芳对我已经改了大声吼叫的习惯,我在报社时间越久她跟我说话的声音就越小,有时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在说了一大通一人在外要注意身体,要积极向上之类的话后,杨淑芳没有再提房子的事,而是有点沉重地低声说,你二哥二嫂下岗了,你看能不能给他们找个工作。说完,杨淑芳很快地挂了电话。我猜,电话那头的杨淑芳,歉疚自责的水草已漫出心坎,爬满了她干瘪得可以折叠又无奈的老脸。<br/>  杨淑芳是乡村老师,张原鑫回城后到了纺织厂,不久就中风瘫痪,自顾不暇。他们无力为我们的前程安排什么,也无力存几位数的人民币留给我们。甚至我二哥参军都只知道请乡武装部长吃顿饭,然后趁着夜色偷鸡摸狗地往吃得满嘴油光水滑的部长兜里塞两包山城烟。杨淑芳在做完这件事后,感情复杂,看着二哥,一句话没说。那意思就是:我们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我心想,狗屁!一顿饭,两包烟就行?结果如我所想,二哥保家为国的愿望彻底落空。<br/>  后来我对杨淑芳提到二哥这事,她还尴尬地红了脸,说,那时不晓得还要送钱。杨淑芳至今对此耿耿于怀,二哥高中毕业后在家待业了两年,天天缩在家里,杨淑芳开始还有点歉疚补偿的意思,后来菜价越来越高,她就把老脸挤成一团,扯着喉咙对我二哥说:“你老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还是给张原鑫打个电话吧,他也是你爸,他也该管管。”张原鑫更简单,电话里说:“指望我?我都是一个瘫子,我还不知道指望哪个?我管不了。”我二哥就在杨淑芳唠唠叨叨两年之后终于招工到了一家丝绸厂。但好景不长,几年后,全国丝绸厂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纷纷垮掉,我二哥二嫂一个不漏地失业,无助的杨淑芳只好让我在重庆为二哥找个工作。<br/>  我趟在床上,为我二哥的事焦虑不已。后来我想,对二哥的事,我如此关心,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亲二哥,最重要的是我在做给杨淑芳张原鑫他们看,你的儿子现在多么有能耐多有本事。于是我在名片夹中翻出和我勾兑过的赵美、钱美、孙美、李美,一个个打电话过去。美女要么关机,要么娇滴滴地说,张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们公司在裁员,你能不能给我找个下家。狗屁!我“啪”地挂了电话,闷头就睡。没有办法,不能因此不睡不吃,我二哥现在可能就睡不着,不久可能就吃不饱。我可不能这样,我没心没肝地倒头就睡去,解决了生存权多好。<br/>  就在我梦到一堆热气腾腾的狗屎时,该死的手机铃响个不停。我不耐烦地抓过手机就说,陈大哥,我正梦见美女,你娃不停地打个掺掺。在大学,陈力被夏小川甩掉后,有一段时间他都呆在寝室,我明显地看出陈力的焦虑。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往肚里灌凉水,为了熬过漫长的夜晚,陈力变得很勤快。几乎每天晚饭后,他就提着满满的两瓶开水瓶回来,然后将水瓶塞拿开,等着瓶里的水凉下来。我对陈力说,你不如把开水倒在盆里,这样会凉得更快一点。陈力奇怪地笑了笑,说,你娃不懂。过了一会又说,等待就是美丽。我心想,狗屁。不过,那时我也是相当的老火,虽则苏利慢慢地在我心中渐渐淡去,但偶尔想起她却又有透入骨髓般的痛。于是我们总要找话题来说,老子让我散在无为的水中后,我就恋上了弗络伊德。于是,潜意识、大粪等成了我嘴里经常唠叨的词汇,不久,我居然爱上了手淫。一到晚上,我就把床摇来摇去吱吱着响。睡我下铺的梁嘉兵苦熬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可乐,我能不能跟你调下铺位,我晕床。我点点头,于是我就睡在了下边。多年以后我不知道梁嘉兵在唱“我上铺的兄弟”会想到什么。但我依然在手淫的同时不断地和陈力梁嘉兵说老子的哲学,说到后来,无为让我说得我更加无为,我发现老子和陈力一样都不是个东西。<br/> 陈力约我到“皇城”保龄球馆。那里,宽敞,人不多,大都是一些成功人士。但我不喜欢运动,就很少去那里。<br/>  我到的时候,很惊奇的是吴卫东和邓衣也在。邓衣穿着牛仔裙,白色衬衣,衬衣外套了一件黑色皮衣,眉心中间那颗美人痣鲜明逼人,丰满肥美的臀部性感的翘着。对于女人,有两种类型的特别让我动心,一是校园的女孩子,再就是象邓衣这样连走路都翘着的美臀的女孩。很多小姐都知道现在的男人喜欢校园的,一次,一个特像校园的说,我是重师大学音乐的,说着就哼哼的很像是那么回事。我说,“梅园”左边是“杏园”吧,女孩脸都不红“嗯”了一下。重师大没有“梅园”、“杏园”,只有西师大有,全他妈的假的。<br/>  邓衣很好看地朝我笑了笑,算是招呼。陈力见我到了,才和吴卫东从保龄球道过来,我看见他们手拉了一下手,然后很快地放开了。<br/>  陈力擦着脸上的汗说:“不好意思,那天高兴,贪杯,喝多了。”他很随意地接过吴卫东递过去的饮料喝了一口说:“老同学,请你出来是想你帮哥们出出主意。”然后看了看吴卫东。吴卫东就说:“上次喝酒,陈力说有两个香港老板支持他回重庆发展,正好邓衣也想出来自己干,他们两个一拍即合,准备合作搞个文化传媒公司,你看怎样?”陈力和邓衣一定是吴卫东牵的线了,公司搞不搞,怎么搞,于他们来说我都不会是重点,我的意见也不重要,但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子药?我忙装着很高兴的样子:“恭喜,恭喜,老同学终于杀回重庆来了。”同时也不忘恭维一下身边的美女,“并和邓衣这样既漂亮又能干的美女共事,重庆广告界的老大可能要易主了。”大家又是一阵的笑。<br/>  说完,笑完。陈力用手指了指那边:“过去玩玩?”我摇了摇头。陈力看看我越来越挺起的肚子,笑了笑说:“你还是不喜欢运动?”我说:“忙呀,为了生计,哪有时间?”陈力就又有了读大学和我拌嘴的尖刻劲:“老第,你要再不锻炼,长宽高都会一样了。”他边说边和吴卫东一起去打保龄球去了。<br/>  邓衣看他们走远了,才说:“张哥,上次你报道活人墓的事情,对你有影响没得?”我心里紧了一下,说:“还好,没太大影响。”邓衣说:“那就好。听说被处理那个人和田时铭是亲戚?”我就有点后悔地说:“是呀,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了,好奇害死人啊!”邓衣沉默了一下,试着说:“你后悔了?”我说:“我后悔什么?不就是田时铭在竞争政协主席嘛?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邓衣又好看地朝我笑了笑:“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田时铭这人很阴,啥子事都做得出来。”我抬眼疑惑地看了看邓衣,她眉宇间的美人痣冰冷寒人。我问邓衣:“你很了解田时铭?”邓衣打了个哈哈:“他很出名,出来混的人都了解一点。好了,我们不说他,说说正事。”<br/>  邓衣和陈力的公司叫天意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主要做品牌推广。第一笔业务就是邓衣原来所在的渝福实业所投资的房地产项目。邓衣说:“公司现在想和《快报》合作,如果能接下《快报》品牌推广,公司的未来是值得期许的。”我愣了一下,白桦透风给我,说报社社委会最近也就《快报》整体形象推广做了专题研究,马总持保留意见,龚总对此是极力赞同。龚总说酒好不怕巷深的时代一去不复,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就是包装的时代。现在的企业张口闭口就是CI、CI的,媒体就是特殊的企业,我们不CI,那个《早报》、《新报》就要CI了,一步落后,步步挨打。常社笑笑说:“龚总说的很有道理,我看就又龚总带队到广东考察一下,那里可是报业改革的前沿。”信息应该是很秘密的,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邓衣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笑说:“龚总到广州去,陈力知道。他朋友的公司正好在帮那家报社做CI。”<br/>  他们希望我能帮他们约一下龚总。邓衣说:“只要你能约出来就可以了,其它的就没有问题了。”<br/>  考虑到马总和龚总的关系,我没有明确地答复邓衣。我说:“我试试吧。”邓衣笑笑,口气软软的:“那说定了,你可不许水我哟!”她一笑酒窝就出来了。为表诚意,他们还答应给我百分之十的干股。<br/>  我在白桦面前又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几经磨难的生活使我习惯了这种能伸能曲的变故。我想张原鑫小时候为什么不送我去学川剧呢?那些变脸的绝学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机动部的记者见我没了审稿权,一个个走过我办公室门前时都像是在学芭蕾,挺胸抬头目不斜视,把我这个助理完全当成了透明人。我坐在那里,冷眼看红尘。<br/>  白桦在挡我的道,也在挡我的财。挡道可以,挡财就绝对不能容忍。我的小跃层已经建好了。那天听售房楼的东北美女说可以看房了,我的心就像爆米花“嘭”地一下。我没理会停电电梯不能使用,也没理会重庆39度的高温,我一口气就从一楼爬上了十七楼。站在阳台上,我就像才从干蒸室出来一样,周身湿透,满脸汗水。我踹着粗气扯着喉咙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吼道:“我,张可乐,有自己的房子了!”我很高兴,我感到有些东西实实在在地回来了,我的愿望现在很具体地就在眼前。那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可惜李小喜在上班,她没有看到我最高兴的样子。<br/>  但是现在的我缺金少银,没有足够的米米(钱)装修,我那可怜的跃层还是裸房。<br/>  想起钱的事我头都大了,现在白桦把我的钱路封掉了,大把大把进账的可能没有了。国庆前,《新报》的老总曾托人带话准备高薪挖我过去当时政部主任助理,我也动了跳槽的念头,但一想到在《快报》苦苦干了这么多年,就娘们了一下,哪知再回话过去就没有了音讯。后来才知道《早报》、《快报》、《新报》相互挖了对方的“狠角”后发现,挖来挖去还是那帮人,但是无形中薪水却长了无数,于是三家报社的老总坐下来搞了一个“行规”,约定不再相互挖角。<br/>  没有了其它更好的办法,我又把那晚梁嘉兵的话重新审视了一遍,但是除掉白桦,我是不是就能坐上她的位子呢?如果没有当上主任却又被王一菲、简单之流捡了落地桃子,况且马总和白桦关系非同一般,如果马总知道了这背后的端倪,他又会怎样看待这事?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欲成大节,不免小忍。”我必须夹着尾巴,打消他们对我的疑虑,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白桦重拾对我的信任。就在这时,简单推门进来问我:“老大,梁队那边的事不知怎样了?我问他,他总是说快了快了,但一直没有消息,你看怎么办?”简单这厮知道我跟梁嘉兵的关系,不就是怕我把这事给独吞了嘛,我“哼”了一下,正想喝斥他几句,突然一个念头一闪,“炮兵营的炊事班长来了”。我像欧阳新那样很大气地甩了一支中华给他:“快了,快了。我跟梁嘉兵说了,到时候还是你去。”简单就很简单的笑了一笑:“谢谢,老大。”当初,老子第一次带他采访他就是这样简单地笑了一笑打动了我,我把该教的都教他了,现在他却在背后黑我。哼,看哥哥啷个收拾你。<br/>  简单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停住脚步扭过头来。我笑着问他:“简单,你还有什么事?”简单走了过来,有点不好开口地说:“老大,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可能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很大气的笑了笑说,“没事,你说吧。我们谁跟谁啊?”简单就吞吞吐吐地说:“‘天一’公司那事,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只是后来白主任一直在追问稿件,我就只好说是你的意思了。”我站起来,走过去,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哦,你说的是这事呀!我早都忘了,不过那事我也没处理好,该跟领导汇报一下。我一点都没记怪你。”简单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就怕你因此对我有其它看法了。”简单说得真诚无比,甚至连他父亲评价我的话都说了出来,他说:“我老汉眼睛毒看人准,他一见你就看出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要我好好跟你学呢。”我心里“哼”了一下。那天王一菲打电话笑嘻嘻地对我说:“你的白姐对你还好耶,你们是不是有一腿哟?”我烦躁地说:“爬爬爬。”王一菲就有点惊奇地说:“那那个老处女还死帮你?”王一菲说,马总找她了解机动部的情况,说机动部最近是怎么一回事?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稿件。他还问了一下简单的情况。他说如果不是简单,他还不了解这个情况。王一菲说:“全靠那个老处女圆话,马总才没有下你。你要注意你那个兄弟伙哟,他阴得很。”<br/>  稳住简单后,我就去了龚总的办公室。出人意料的是,龚总对我的出现很惊奇,继而很热情地泡了一杯特观音给我。他说:“小张,你尝尝,今年的新茶。”龚总听了我来的目的后,就笑着说:“现在报社对形象品牌的推广还有不同意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把对广州成都媒体的市场化营销的一些想法跟龚总说了,我说:“龚总,现在不是争论该不该做品牌形象推广的时候,而是该怎么做,该怎么营销报纸的时候。”龚总很高兴,站起来激动地说:“小张,你的见解很有意思,我认为报社应该把这个问题拿到中干层面上讨论。”正说在兴头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我:“小张,你刚才说的那家公司叫什么?”我说:“天意文化传播公司。”他说:“等等,这公司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故作惊呀地说:“不会吧,他们是才注册的一家公司,总部在广州。”龚总一拍脑袋说:“对了,就是广州,我去过他们那里,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br/>  没想到事情很顺利,龚总不仅答应了和陈力他们见面,还对我赏识不已,龚总说:“小张,你对媒体的一些见解和我有相同之处,今后可一起多探讨探讨。”<br/>  我在说龚总的事情搞定了的时候,邓衣心情很好,我就随口说起了我二哥的事。邓衣笑着说,叫你二哥到渝福实业去上班吧。第二天她就给李总说了,把看锅炉的开了,我二哥就屁颠屁颠地去看锅炉直到现在。朱三省知道后说,狗日的,邓衣这妞对你有意。我说,我一个一米六的残废,邓衣会看上我?鬼才相信。朱三省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这鬼东西,说得清个铲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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